“难道不是?那日在长安,你试图说服我效忠南梁。我方才想了好久你会为我跳崖的理由,除了留住我这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之人,我再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你愿不愿意跟随南梁,是你的事!”沐月冷冷甩下一句,“你以后是死是活,我都不会管你!”
“我有让你管么?刚才若不是你,歌尔根本就不会死!”
“你……”
优雅的沐公子啊,从来天塌地陷都难改他从容,一天之内却三番五次地被眼前的女人气的俊容失色。
明明可以解释某些东西,可是他不会,他是沐月公子!是人人敬仰的武林之主!
此时他即使心头积郁千千万万的愤怒,可是,一个都不会说!
这一下,两个人都真的沉静了,都不再说话了,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目光低沉,一个抬头望山,各有所思。明明离地那么近,却觉得遥远地如天地之隔。
歌尔啊……明明可以活下来的……
脑海中很多东西飞过,小白龙冰冷沉寂的脸皮上忽地扯起一抹笑,但那是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种嘲讽和冷笑,抬头看向那一张雍容俊雅的脸,连冷笑都是如此无力。
收敛呼之欲出的心境,突然之间立起身来,如风一样利索潇洒的动作。以往的痞子模样重回脸上,一颦一笑是难见的随性不羁。“若没我和你师傅在这里保底,以你这盟主一人只能何尝那抓到宗师白飘飘?”
“我知道你在这里,还有师傅桃花先生,凭你们俩之力,还不能捉住一个白飘飘?”
“你就这么毫不避讳地表达你是在利用你洛维子那老头和我么?”
也不知为何,从来不会为难人的沐月此时像个小孩子一样,小白龙说任何一句话,他都要犟着嘴批斗回去,“人与人之间,不就是相互扶持的?我们不来,你根本就不可能救的了歌尔那孩子。”
“可你来了,歌尔却因为你死了!”见到沐月那副故作蛮横的样子,小白龙终于忍不住,一声呵斥,差点连口水沫子都飞射出来了。
“你!”果然,五句话不到,沐月再次被眼前女人激怒四五次,又一个“你”戛然而止,后面的话再次吞入喉中。
沐月说不出话来的表情让小白龙很受用,打个呵欠,懒懒说道:“扶持?给‘利用’这两个字披上一层外衣,成了扶持?是挺委婉的。”
再伸个懒腰,运功将浑身的湿气逼出,身子顿时全没有方才的低迷情绪,“只是,从你沐公子口中说出来,耳朵有些痒呢。”
果然是齐名的人,沐月的情绪正如小白龙一样,转瞬便由方才的俊容失色换成风轻云淡的雍容,可眼中却全无笑意。
“我曾问过你,南梁七皇子萧绎给了你甚么丰厚的报酬,能让你甘愿去为他赴汤蹈火,游走江湖?”
“七皇子嘛。”沐月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托我助他从侯景手中夺回他兰陵萧家的皇位确是一个理由,但萧绎如萧纲一样,素有诗书之功,却无君主之能,并非有才德的君主,可又能如何?比起他二人,那谋朝篡位的侯景更是狠绝。我一介江湖草莽,能做的只有尽力站在相对正确的原则上,保住南梁,你觉得我这么想是错的?”
“不,你说的是对的。但愿……你心中想的和你所做的,都是一样。”小白龙远眺湖水,面上一派清闲,似乎刚才歌尔的事已经消逝。
但是无论她笑的如何开心,那样镌刻在心底的怨怒是难以消磨的,不能再说起,却只能隐藏。
“我想的,和我做的,一定都是一样的!”
不回沐月之言,小白龙牵强地勾起唇角,便大步向山外走去,身子的软弱还未完全消逝,但她知道,有的事,必须自己佯装镇定和坚强。
艰难的步伐从未有一刻犹疑,却因着身后人一声轻柔的叫喊而顿住。
“方才……水中,你……该不会是第一次……”
小白龙身子一僵,足下顿住,半晌说不出话来。这让孤男寡女敏感的话题本应该就这么沉寂的,却偏偏被他毫无避讳地问出来。
可小白龙是谁人?是潇洒狂放更胜男儿身的“北公子”!
诡异地安宁片刻,小白龙苍苍面容凛然道:“你只是救我罢了。而我……才不会把第一次给你这冷血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