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回来就好。只要我的慕月回来,来见爹爹就开心了。”约突邻丸谌粗哑的嗓子里尽是哭声,几近听不出他的话来。
“爹爹,我回来了,就再不会让人欺负你了,再不会离开你了!”此时的老人哪里还能说出别的话来,只要将自己的掌上明珠珍藏在手中,将自己这最后一缕血脉留在身边,就已是人世间最为宝贵的事了。
“慕月。”老头子紧紧抱住慕月,还未将这沉寂十年的情愫思念道尽,忽地想起甚么来,身子一震,老眼迸射出犀利的光芒,将慕月一手推开,擦干了眼泪,盯着慕月。
“慕月,阿那瓌那杂种死了,你必须再嫁给他的杂种庵罗辰。不行啊,因为我已经耽误你一次,赶快走啊,你不可以再留下来,再耽误自己一生!”
慕月见这老人此时想着这些事情,心头只觉好笑,可偏生这好笑的事情由充斥着一股子的阴郁,将头埋在老头子怀中,极其疲倦地浅笑着。
“爹爹,柔然如今已是危难,我此一生,无论是嫁给阿那瓌,还是娘亲让我拜玄心大师为师,修习这一身武艺,便定下了。我约突邻慕月,是不可能再和其他女子一样,找到所谓的爱情与幸福了。既然如此,嫁给谁,不都是一样的哦。”
“慕月!”约突邻丸谌闭上眼睛,忍着微微的口齿,郑重其事说道:“你不要为着自己可敦的身份而将自己一生耽误了。柔然是一个偌大的汗国,从几十年前突厥翻身开始,柔然就开始衰落了。周边之国,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以你之武功,即使能保得柔然暂时的安全,却保不了它一生一世的鼎力啊。你……终究是个女子……。”
约突邻丸谌说不完话来,只得沉声叹气。
但言下之意,她怎会听不懂?
“爹爹。”慕月深深地埋在父亲胸怀之中,半晌才又低声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走一步,是一步罢……。”
十年。他疲倦。她何尝不疲惫?事已至此,无可奈何,还能如何?
想要义无反顾地决绝留下,可那天涯还等着自己去踏足。
想要两手空空地翩然飞去,可这草原还有剪不断的牵绊。
有些道理,被人说厌了,却始终是最深入人心的。正如鱼和熊掌。
人这一生,最难还是选择。选错了,那便是永远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