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易、郑柳然皆不是笨人,见白龙寺外地上枯草鲜血点点,几乎连成了几条错综复杂的红线,再顺着这红线延伸方向一看,尽头竟是白龙寺,心下顿时明白过来。
养易怒声喝道:“老和尚,你也知秦淮王至此,安敢窝藏西魏贼子,还不速速交出来!”
圆心双掌合十,欠身作揖:“出家人不打诳语,袁将军等人的确在敝寺之中。”
“和尚清楚的很。”郑柳然提缰过来,捞起斧头,肃声说道:“那还不快速速交出来,莫不是,等着我一斧头砍你,老和尚才愿交出人来?”
“阿弥陀佛,见死不救,非佛门中人为之。将军若是要找到袁将军,还请一斧头砍死老僧的好。”
“你……。”郑柳然怒目圆睁,面色大变,捞起斧头,正要向那老和尚砍去,只听“吭”一声响,众人望去,只见萧慕理端坐马头,提缰徐徐走近,待至寺庙门口,下马缓步向圆心走来,仪态潇洒,拱手向圆心作揖,“大师安好?”
圆心顺眼看着面前这俊雅非凡风神洒落的公子,心下错愕惊叹,却极为淡定地回道:“秦淮王安好。”
萧慕理起身,微微一笑:“白龙寺为竟陵寺庙,竟陵为南朝城池。闻说昔时白龙引水,解救一方生灵,是以,我南朝前国齐武帝之子竟陵王萧子良为此寺庙取名白龙寺,足见此寺庙与我南朝渊源颇深。”
圆心早听得武林四公子之一沐月公子兼之秦淮王为人儒雅,美名远播,可今昔见之,才是确定。本以为自己窝藏敌军,萧慕理会同他这两员大将一般指责自己,却没想到他开口只将这白龙寺的历史说将出来,弄得自己这老和尚颇是羞愧。
“王爷所言甚是。若无萧家先帝先王,无此白龙寺。”
萧慕理淡然笑之:“既是如此,今次西魏大军夺我南朝土地,攻取竟陵,大师焉助敌军,而不助我军,又是何道理?”
圆心愧怍回道:“阿弥陀佛。老僧乃出家之人,对天下苍生一视同仁,见袁将军受伤严重,焉能见死不救,还请淮王见谅。”
萧慕理目光一一扫过“白龙寺”三字:“是了。说来亦是有缘,本王之正妃约突邻氏乃建康栖霞寺玄心大师之弟子,与圆心大师皆为佛家之人。哦,更巧了,俗名为小白龙,正与白龙寺之‘白龙’同名。”
“可是和王爷齐名武林四公子的北白龙?”
“正是。”
“真是缘分所至。敝寺实为有幸,能与北公子名讳相同。”
萧慕理凝视着这老和尚,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平和模样:“正是如此,还请大师看在这等缘分以及我南朝江山之份上,交出袁锦棠等人。”
圆心看着这秦淮王,也不知为何,这儒雅的公子那深邃的双眼之中似是有一种席卷自己的魔力,让自己有些胆寒。可他毕竟是得到高僧,只是这般惊讶,却也不曾为这魔力屈服。
“王爷若一心想要袁将军,恕难从命。佛祖在天看着,老僧年事已高,只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老不死的!”郑柳然拍马舞斧,又要砍下去,只见萧慕理猛地摆手,面上却是一片从容:“大师仁心仁德,晚辈好生敬佩。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加勉强。”
“王爷!”养易、郑柳然皆是一惊,大呼出声,连同圆心亦是震惊,盯着秦淮王:“王爷为何?”
萧慕理摇了摇头,飞身落于马上,拉住缰绳:“大师乃我南朝之人,若本王为追杀敌军而伤我梁国子民性命,更兼大师这等仁心仁德之人,要此江山,有何用?实非明智之举。”
圆心不想萧慕理说出此话,心下骇然,见这秦淮王不仅容颜风姿绝世,品性更是一绝,心生喟叹,当即俯身作揖:“王爷仁心仁德,老僧愚昧,还望见谅。”
萧慕理轻轻点了点头,淡然一笑:“此次看在大师面子上,兼之袁锦棠在竟陵城中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算本王敬他英雄,暂且放他一回性命。只是,还望大师转告于袁锦棠,今次放过,但竟陵城早晚会在本王之手!”
说罢,萧慕理两腿紧紧夹住马腹,便提缰绳转头而去,养易看了半晌已然是明白过来,而郑柳然却更是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跟着秦淮王而去。
圆心目送萧慕理而去,心下喟叹,当即跪地磕头:“淮王仁心仁德,恕老僧难为大梁效命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