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琮此人惯会揣摩人心,然后加以利用。我听说当初他在荆州游历之时,就曾用过这等计策,使得水匪头目不和,终于闹得兵戎相见,互相火并,却让刘琮以微小的代价,将那伙水匪一举歼灭。”很显然,孙权对于刘琮的底细也早已摸得一清二楚,此时娓娓道来,语气中竟然还有几分赞赏之意。
见孙权如此放松,不以为意,周瑜便觉得自己有些多心了。他本就是气度恢弘的人物,当下朗声笑道:“将军与我,可不是什么水匪宗贼,岂能让他如愿?”
“是啊。当此时,唯有齐心协力,才能共度难关。父兄基业系于此身,使权不敢有丝毫松懈。夙夜忧叹,唯恐因权之故,而丢失江东,设若如此,则权百死莫赎也!”孙权正色对周瑜躬身道:“江东全军上下,与荆州刘琮相抗之重任,权就拜托给都督了!”
周瑜连忙还礼,不过转念一想,抬起头有些疑惑的问道:“将军此言何意?”
“都督有所不知。昨日刚刚收到消息,会稽郡南部建安、汉兴、南平等地的豪强洪明等五人起兵反叛,此五将各率万余人在汉兴一带布防,先是派出吴五率本部六千人屯大潭防守,又派邹临率本部六千人屯驻大潭南面的盖竹,以保东冶的建安大城。更为可虑者,山越兵屯驻盖竹、大潭的一路人马,已越过武夷山,杀向余汗。而洪明、洪进一路则攻打汉兴,滋扰各县,来势汹汹啊。”孙权说着,将那些紧急军情取出,递给周瑜。
周瑜昨天在水寨巡视,今天早上才刚回陆寨,此时见了各县的求救文书和军情密信,不由皱眉对孙权说道:“如今外敌未去而内乱频仍,正可谓多事之秋也。将军是想亲自领兵讨伐叛乱吗?”
“公瑾觉得如何?”孙权询问道,其实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但是周瑜的意见肯定是要先问问的。
会稽郡乃是吴会心腹之地,其重要性对江东怎么说都不为过,所以孙权亲自领兵讨伐并不出乎意外,但周瑜担心的是从春谷抽调兵力,则用什么来抵挡刘琮的荆州大军?即便对方要休整一段时间,可才经过一场血战,惨败而归的江东步骑,不经休整怎么去和叛军作战?
对于周瑜的疑问,孙权却已有了计较,他对周瑜说道:“丹阳兵不参与此次平叛,所用兵力只需从吴会各县调集即可。”
“县兵?”周瑜稍一犹豫,还是点头道:“如此也好,只要用兵的当,那些乌合之众必然不是将军的对手。”
孙权苦笑,继而正色对周瑜道:“此间之事,就有劳公瑾了。”这等于是以国事相托,让周瑜如何不为之感动?当下郑重应诺,两人又就如何整军备战,如何平定叛乱商议了许久,直到日暮时分,才终于商议妥当。
第二天一早,孙权便领着百余名近卫乘战船顺流而下,他要先到曲阿,在那里还有两千余战兵可用。无论如何必须有一支信得过的部曲作为主力,再辅以县兵,想来对付宗帅叛贼,也当足用了。
而丹阳郡的治所宛陵城内,孙翊听说孙权走水路去往曲阿之后,神色愣怔不知在想什么。
前些日子传来消息,孙权亲自领兵在虎林附近大败于荆州军,损失惨重,随军诸将或死或伤。孙翊在得知消息之初,还曾大为痛惜,不管怎么说,那些将士都曾与其朝夕相处,甚至并肩作战过,想到江东军的精锐竟然被孙权如此糟蹋,孙翊就火冒三丈。若是自己在的话,说什么也不会败的这么惨吧?
最让孙翊气愤的,就是孙权竟然让孙河率领江东骑兵。要知道当初那支骑兵,多数时候都是由孙翊率领指挥的。
然而后来孙翊又猛然想起徐夫人的占卜,结果正是卜卦所言,莫非这正是天赐良机?孙翊的心思,因为这场失败而不由愈发活动起来。
而且都到了这样的紧急关头,孙权却依然将孙翊闲置于此,不得不说让孙翊大感气愤的同时,早已暗中滋生了许多不满,反抗孙权的念头也一天比一天要强烈。
会稽郡宗帅叛乱之事,孙翊也刚刚有所耳闻,紧接着孙权招呼也不打一声,就从春谷顺大江而下,这不是明摆着不信任自己,甚至是在提防自己吗?可笑我现在没有一兵一卒,却还这样防备于我……
想到兵卒之事,孙翊便不觉皱起眉头。他身边的近卫是有的,多少算下来,总有百十个人,但这其中有多少人愿意跟随自己反抗孙权,却不好说了。至于最为亲信的两人,边鸿和孙亮,都被他派去暗中联络江东世家,却不知事情进行的如何了?
若是能得到那些江东世家的支持,此事就大有可为。孙翊怔怔的想着,却浑然没发现边鸿正向院中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