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内的昏暗粘稠如同阴影，怎么都无法消散的样子，粗看也好，细看也罢，这里总是弥漫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那是历史的味道，那是沧桑的气息，那是千古不散的执念。

然而，方巍习惯了。

这里是社稷的本部，虽然他曾一度属于人道的阵营，但是，社稷从来不是某一个势力的附属，他就是他自己，只为自己的理念而行动。

而方巍，正是社稷的掌舵人亦是天之史官，丹青执掌者，长河看客。

无数人对其敬畏无比，然而，他们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几乎一生都窝在“方座”图书馆的社稷掌舵人竟然会是这个模样。

垂垂老朽，已近黄昏。

方巍打开书房，还有很多事情要记录，现在不可把握，未来无可捉摸，然而过去却清晰呈现，他们的使命就是记录过去，真实的，客观的记录过去。

他们的任务从记录过去，保证尘世的延续……

所以他们当年才会站在天阙的对立面，因为社稷认为天阙的机会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毁灭一切。

所以他们才竭力阻止。

而在打开房门的瞬间，一道身影却映入方巍眼帘。

刹那间，方巍眼眸紧缩成麦芒大小，一股狂风从他体逸散而出，源自无数历史沉淀而出的沉重威压弥漫在房间的每一寸空间当中，可在瞬息之后，这一股威压又消失了。

方巍幽幽叹息一声，然后放下手中青灯，坐到苏剑泉身前。

“您回来了。”

方巍说道。

苏剑泉坐在软榻上，一袭黑色大氅随意地铺散在身后，愣在跪坐在一边看这火，煮着茶。

“是啊，我回来了。”苏剑泉说道。

方巍眉眼低垂，脸上每一道褶子里凑藏着岁月的尘埃，那些尘埃是如此的多，又是如此的沉重，几乎压垮了方巍一般，他跪坐在软榻旁边，脊背微微弓着，模样有着过分的卑微和虔诚，他问道：“那么，您是为何而来？”

“你怕我？”苏剑泉淡漠地问道。

“是啊。”方巍背更弯了一些：“昔年剑庭山一战，您可是把那些人都杀的破胆了。”

苏剑泉接过这个话题，问道：“放心，这一次不是为了杀你而来，我来，是为了问问自我离开神斗剑派之后发生的事情，以及现在的局势。”

“我等……”方巍想要推辞，可苏剑泉却抢道：“方巍啊，有些话想好了在说，想也不想就推辞，是不好的。”

方巍张了张嘴，略有些浑浊的眼睛当中弥漫着层层的灰色雾气。

他说道：“剑主啊，您一定要升天下吗？”

“一定。”

回应他的是苏剑泉斩钉截铁一般的语气。

方巍身躯陡然颤抖起来，他抬起头，额头青筋隐现，他似乎鼓起莫大的勇气般说道：“您可知此事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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