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名侍卫昨夜也是跟着忙了一夜,现在都有些支撑不住,知道福王世子素来宽厚,当即纷纷坐到黄伯扬等人身边,黄伯扬叫过肃立在一旁的两个伙计:“赶紧将你们酒店里面的菜肴拿上来。”孔梦辉向两个伙计道:“我们有紧急公务在身不能耽搁,动作快点,慢了误了我们的事,拿你是问!”两名伙计连声道:“官爷稍候,酒菜马上上来!”世子朱由菘斥道:“不要酒水!”两个伙计忙不迭的跑去外面厨房准备。
菜上的很快,不过片刻,偏桌上已经摆上了五六道家常菜肴,还有酱菜、腊肉等一干佐菜,菜肴品相味道不要说与福王府的山珍海味相比,就是比起普通农家也是差得远了,只是众人忙于藏宝熬了整整一夜,早就饿得很了,饥饿之下纷纷下箸,连叫美味。
王宗洛吃了几口,望着眼前几道菜肴皱起眉头,又悄然侧耳倾听店外动静,早就应该鸡犬相闻早起忙碌的村庄一片死寂,王宗洛眉头紧皱,用脚暗捅赵应龙,赵应龙正将一块腊肉放入嘴里,愕然不解的看向王宗洛,王宗洛暗中连连示意,赵应龙还是没有领会,胖伙计正过来将一盘热菜放到桌上,王宗洛探手扣住胖伙计左手脉门沉声冷笑:“你们这小店可真是不简单啊!”黄伯扬讶然看向王宗洛,孔梦辉看了胖伙计一眼,又回头看了闻声走过来的瘦伙计一眼,脸色一冷问道:“王兄怎么回事?”
王宗洛一阵冷笑,紧紧盯着胖伙计沉声道:“河南久旱无雨,田野颗粒不收,无数人连三餐都难以为继,遍地都是饥民,你这小店里却备有这许多的食物,真是不简单啊!”黄伯扬回过味来连忙道:“不错,现在除了官府衙门,哪里还能吃得这么丰盛,你一个驿站,从哪里弄来的这许多食物?”王宗洛接着道:“更何况我们从来没见过那一家酒店一大清早的就开门迎客,酒菜又上得这么快,这村子里听不到一点动静,连一个活人都没有了吗?”孔梦辉哈哈一笑:“此处乃是官道驿站,路上往来的信使官差络绎不绝,他们两个跑堂的小伙计可是得罪不起官差,平日里自然要多准备点食物的,王兄与黄大哥多虑了吧。”那胖伙计连声道:“正是正是,小的这店里昨日还刚刚接待过几波官差的,剩下些食物,正巧众位官爷今早路过,小的已经把所有食物都下了菜的,众位官爷们千万不要见怪啊。”赵应龙终于明白了过来,猛地一拍桌子喝道:“现在饥民遍地,食物本来就不多,闯贼进洛阳,无数难民逃进洛阳避难,现在洛阳城内外都是粮草紧缺,就连洛阳城里的酒楼饭庄都难以采购食物,生意十分的惨淡,你这小店却有这许多食物,当我们好糊弄的吗!”两个伙计听得直撇嘴,眼光不由自主的扫了福王世子桌前一眼,却都没有开口说话。
孔梦辉看了看世子朱由菘,又看了看黄伯扬、赵王二人,再看了眼已经戒备起来的八名王府侍卫,霍的起身盯着胖伙计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瘦伙计走上前来道:“众位官爷何出此言,我们只是小本生意养家糊口,能够为众位官爷效劳也算是我们的福气了,看来是我们这酒菜不和众位官爷的胃口,还望众位官爷多多包涵,小的这里给你们赔罪了啊。”说着走到王宗洛身前深施一礼,这伙计向前抱拳拱出的双手几乎碰触到王宗洛的衣衫,猛然间双手一分化拳为爪,左手抓向王宗洛小腹,右手抬手抓向王宗洛面门,那胖伙计被扣住脉门的左手向上一翻挣脱王宗洛五指,抬手猛抓向王宗洛右肩。
王宗洛虽然觉得这两个伙计可疑,却是自恃身手没有将二人放在眼里,他与赵应龙在洛安堂里面可都是排在第一流的好手,在洛阳武林道上也是能够排得上字号的,他扣住胖伙计左手脉门控制住这胖伙计,胖伙计若敢反抗,一把就可以握断胖伙计的手腕当场废了这胖伙计,瘦伙计投鼠忌器,也不可能轻举妄动,因此根本没有将两个跑堂的伙计放在心上,对两人出手没有丝毫的准备,没想到瘦伙计居然会不顾胖伙计直接向自己出手,被自己制住的胖伙计更是轻易就挣脱了自己的掌握,真的是大出王宗洛意料,这两个伙计出手时手劲沉猛,掌间居然隐隐带风,知道这两个人练的都是极厉害的拳脚功夫,若被他们一爪抓实只怕当时就会筋断骨裂,竟然不敢硬接,慌忙的抽身后退,虽然避过了瘦伙计的攻击,却被胖伙计一爪扯下右臂半幅衣袖,后退途中撞倒了身后一张桌子连带着两把椅子,几乎立足不稳被绊倒在地,在一干同伴瞩目之下只觉得丢人之极,心中恼怒万分,反手从肋下拔出长剑,怒喝一声扑向胖伙计挺剑直刺,胖伙计运了口气双手箕张如钩,右手探爪抓向王宗洛握剑手腕,左手抓向王宗洛脖颈,王宗洛侧身闪到一旁避过胖伙计攻击,抬手挥剑斩向胖伙计右手,胖伙计收回双手屏住气息,猛地一掌拍在斩过来的剑身上,将长剑生生撞开,王宗洛手臂发麻几乎抬不起来,胖伙计踏前一步挥掌拍向王宗洛前胸,王宗洛被震得发麻的手臂还未缓过劲儿来,不敢招架赶紧再度后退。
众人一见两名伙计动手便纷纷起身,八名王府侍卫各自拔刀挺身挡在朱由菘身前,赵应龙黄伯扬孔梦辉三人各自拔出兵刃站到朱由菘身侧,眼见王宗洛还要再度上前,赵应龙连忙上前拉住王宗洛道:“这两个伙计练的是铁砂掌硬功,都已经有了六七成的火候,可以双手不避刀剑,你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赵应龙拉住王宗洛后,盯着两个伙计冷冷道:“两位好身手,不知道是何人门下,在此乔装隐伏?”这两个伙计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与洛安堂四大高手之一的“锁魂剑客”王宗洛交手不但不落下风反而还能占到便宜,凭着这两个伙计的身手,在这洛阳一带已经算是武林好手了,自然不可能真的是什么驿站的小伙计。
黄伯扬沉声喝道:“你们敢当着福王世子的面与洛安堂的人动手,不怕冒犯了世子殿下抄家灭门吗!”世子朱由菘应道:“不错,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啊!本王在此还敢行凶,想活命的乖乖束手就擒听候发落!”
胖伙计哈的一声:“福王世子有多麽了不起吗,洛安堂很厉害吗!”瘦伙计冷笑出声:“你们不是整天到处搜捕清风寨的人吗,我们两个就是了,有本事的话尽管过来捉拿我们啊!”胖伙计接着道:“闯王大军离洛阳不过五十里,不日即可兵临城下,我们清风寨有意投效,正需要晋见闯王的见面礼,你们就把福王世子送上门来了,我们兄弟可要多谢诸位好意了!”
大明天灾连年流寇遍地,即便是洛阳这等重镇,郊外也聚集了不少土贼草寇,并在洛阳北郊结清风寨对抗官府,自然为官府所不容,洛阳四大帮派均与官府交厚,屡次派遣好手协助官军进剿清风寨,清风寨寡不敌众之下只能化整为零四处躲藏,洛阳官兵与四大帮派的高手虽然四处追捕,却是屡次扑空,很难发现清风寨匪寇的藏身之所,众人没想到这驿站里的两个跑堂伙计居然会是清风寨的悍匪,着实都吃了一惊,眼见两个伙计得意洋洋,全然不将自己一干人等放在眼里,赵应龙喝骂道:“原来是清风寨的逆贼,怪不得我们抓捕不到,居然躲在驿站里掩人耳目,等捉到你们两个,到时看你们还笑得出来不!”
眼见并没有其他清风寨的人赶来接应,显然附近只有这两个清风寨的人,黄伯扬冷冷道:“两位身手不弱啊,想来在清风寨里面也是有头有脸说得出名号的人物了,但你们只有两个人,我们却有十数人之多,更何况还有洛安堂的两位好手在场,就凭你们两个也想要冒犯世子殿下,简直是做梦!”
赵应龙冷冷道:“二位精通铁砂掌硬功,身手不错啊,就由赵某来称量称量您们的斤两。”上前两步,抬手一钩猛然刺向瘦伙计的面门,瘦伙计也是提气运于双掌,大喝一声劈手猛力拍在金钩之上,直接将金钩荡开,瘦伙计与赵应龙都被对方的劲力震得退了一步,却是不相上下,胖伙计一旁冷冷一笑:“‘河洛金钩’赵应龙、‘锁魂剑客’王宗洛,听说你们二位在洛安堂里面名声赫赫,就是在洛阳四大帮派里也能算得上一号人物,却也不过如此吗!洛安堂吗,别人怕得要死,我们兄弟两个可还没有放在眼里,至于你们这十几个人,哼哼!”孔梦辉怒道:“大胆逆贼,死到临头还如此猖狂,就让本官送你们两个去见阎王!”说着越过赵应龙王宗洛二人,挺剑刺向瘦伙计,瘦伙计看着孔梦辉忽然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