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先皇在世之际,为了寻找先皇长子英灵,大费周章,屡败屡战,遭受了无数心怀叵测之人的欺骗,比如某地XX人扬言,找着了皇长子尸骨,跑来皇宫排队领赏。
赏领完了,送来的骨头却是狗啃过似的,很明显从乱葬岗淘来的婴儿尸骨。
等到先皇大发雷霆之怒时,那人早已逃到了天涯海角之处。
如此上当受骗十数回,先皇一颗玻璃心碎成了一半一半,痛苦淋漓状,控诉世道不公,人心不古。
如今虢州鞑子们竟然说确有其事,可知是先皇在天之灵,给咱送来了先皇长子的尸骨。
这真是不简单。
这就是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乎?
皇兄,请静心等待,万勿冲动,一时之间将叛党杀得片甲不留,这是不明智的做法哦!依臣弟的意思,应该小心保护先皇长子的忠骨遗魂,待得叛党显出真身之后,以营救先皇长子的尸骨为主要目的,哪怕是既破财又招灾!
切切!
臣弟叩首。
洛皇看的哭笑不得。这天下人要是都像自家三弟一样,抱着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哪怕事情到了火烧眉毛的境地了,仍然是一副不慌不忙,死不着急的模样,怕也是难!
洛皇提笔迅速回了一封信,大致是皇兄知道了,多谢洛弟担心,为兄会酌情处理这一突发状况。倒是皇弟你,最近麻烦事儿很多吧?记得多加保重啊!
尤其是徽州那地界,地头蛇很多吧?很难对付吧?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皇弟要见机行事,千万不要蛮打蛮干,切切!
注:别搞小名堂,朕会派人盯着你的!
皇兄,亲笔。
洛夜接到千里传信的时候,那是满头黑线,心说皇兄呐皇兄,你臣弟我知道您是只手遮天,手里有着好几钵有用的棋子,真要调动起来,那是横扫疆场,纵横天下,只是在臣弟我的面前,你就不用那么现了吧?!
算了算了,横竖自个儿现在也正头疼着,要说这头疼的由来,还得从头说起。
刚到徽州地界的时候,洛夜等人是着手调查这瘟疫背后的事实真相的,尤其是褚太医所说的,那投井纵毒的真凶,以及整三个郡里,哪几个镇子的哪几口井是被污染的,那是一定要找到!否则就无法杜绝毒源,也无法从根本上切断瘟疫蔓延。
洛夜于是与恒王相商,究竟要采取何法子,才能从州府那些官员口中套出话来。
恒王微笑道:“三弟行走风月场所多年,所谓善于插科打诨,与人交往很是有一套,说白了就是会演戏;至于二哥我嘛,说的不好听了,便是巧舌如簧。不如各自分工,一个打明里镇压他们,一个打暗地调查,双管齐下,来的要快一些。”转脸对着褚太医所在地儿,吩咐道:“至于老太医,就有劳你尽快研究出解药来,能救得多少人,则救得多少人,如今是一刻都耽误不得!”
洛夜心说,说本王善于演戏,又如何比得过你?!真不知道是在骂他还是骂自己。嘴上自然不会这么得理不饶人,如今该是共厢合作的时候,更何况洛景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从他嘴里跑出的那个法子,实际上在洛夜心里,也是早已斟酌多时的,只是洛夜还不想对洛景和盘托出,毕竟两兄弟相处至今,罅隙多于相亲相爱,可以说这还是第一次精诚合作。
什么都商量好了,就听洛景忽然语气一转,“这一计划行是行得通,只是……州府衙门有理无钱莫进来,若是要刺探出背后真相,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不亮出自家身份的话,少不了要遭受些牢狱之灾,不知三弟能否吃得下那个苦,受得了那般委屈?”
“牢狱之灾?”洛夜轻哼一声,说的倒是轻巧,怎生不见你去受那些个苦头?但是以洛夜的性子,却决计不肯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的。
“三弟请放心,只要有为兄在,绝对不让三弟受不白之冤,只是需要好好地演一场戏罢了,咱倒要好好瞧瞧,州府里的衙门,官商勾结那一手,接着黑吃黑,乃至到了罔顾人命的地步!在这徽州城里,是不是真的存在?!”
洛景说的是义愤填膺,条条是道。
只因为,之前行走在徽州城里,几乎随处可见破衣烂衫之人,乞丐更是多得跟苍蝇一样,偶尔碰上为了一个馒头打得头破血流的现象,都已是见怪不怪。
人真的饿的狠了的时候,哪还管什么礼义廉耻,只要能够填饱自己的肚子,哪怕是要让他吃人肉啃人骨头,只怕也没人不愿意。
在这徽州城里,天价馒头早已是稀松平常的事,没了吃的喝的,人们不得不四处挖掘死鼠,啃食一些根本不能吃的野生动物的肉,几乎到了茹毛饮血的地步。
若是真的没了这般现象,也不会弄得瘟疫四起,总的来说,根源还是在州府。
那些个歪歪道道,洛夜倒是真的很想去探查一番。
“二哥既已有了很好的打算,只要于国于民有利的,尽管吩咐。”洛夜微微抬起眼来,不咸不淡道,“如今我已是布衣之身,二哥身为钦差顾命大臣,禀的是当今圣上的诏令,大可不必见外,凡是小弟做得到的地方,自然愿意效劳。”
洛景依然是一副笑得人畜无伤的样儿,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眼中那一抹看好戏的心情,被深深地隐藏住了。
不知为何,他从小,就最喜欢看当今皇帝,与眼下这位的笑话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