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忠,什么是奸,什么是臣服,什么是背叛!在徽州任上的这几年,他早就尝够了种种不是,世态炎凉,任他千般不好,万般不是,却不曾对不住自己的女人!更不曾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但是总有一些人,一些事,要将他逼到绝地的死角……
他今天没有服食红萃送上来的东西,悄悄倒在了角落,像平时一样躺下熟睡,不过这一会他是装的,果然,而那种闻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知道她在换衣服,接着她打开了门,因为有阵风轻轻拂拂的拂到他的面上。翻身坐起,思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揭破那女人的真面目,罢了,却是依旧躺下,叹气,难眠。
气愤之后他反应过来自己不过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人却是有飞檐走壁之能,凭借自己不是螳臂当车,飞蛾扑火吗?只好耐下性子,暂时忍耐,从长计议,他怕死,是的,他怕自己死的没有价值,
不知道每晚那女人出去做什么,准时三更出去,五更回归,算准他的药力绝不会半分疏漏。是个缜密危险的女子,他却容了她睡在自己榻侧多年,想到这里,刑无遥汗毛乍竖寒意蜿蜒游移在他的项背,
你到底是什么人,红萃!
墓色之下,一个黑色人影正在踽踽独行,远看就好似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而走近了看,方知这人一袭绛红色的长袍,妆扮冷艳性感,眼角眉梢充满了风情的味道,就年纪来看,大概也是双十年华,只是气质略微显得成熟了去。手里抱着一个婴孩。
站在一处门户紧闭的柴门前,女子轻轻打开了门,走了进去,屋内也是黑暗,只是女子很熟悉,绕过了屋子中心的一个小型的祭台,把手中那婴孩放在祭台的中心,随后女子割开自己的手腕在祭台周延滴血一周,口中念念有词,奇怪的是那婴孩从始至终并未有半声啼哭,有节奏的噏动的鼻翼证明婴孩尚是存活,这祭台却是布满黑褐色的奇异纹路,甚是怪异。
接下来女子的举动却是——教人魂飞魄散,祭台的中央放置那婴孩之处隐隐可以看得出来是一个凹槽,此时婴孩小小身躯堪堪放置于其中,那女子竟然从墙边搬起磨盘大小的圆形石板置于婴孩身上,小小婴孩那里经得起如此。不消顷刻,便化作血泥,殷红的血液爬满几台之上古怪的花纹。
原来、原来那黑褐色纹路竟是被血色浸染,做完这一切,女子把一切回复原状,只有几台中的那堆血泥,女子细细收拢了装在一个小钵内放在祭台之后的墙壁前,一只瘦如枯槁的手臂从墙壁上的小洞伸出,取走了那盛满血泥的钵子。
“再不要了,”一个森冷的声音从墙壁后传来,“你也不必再来,见机行事,除去凤浅浅,”说完这几句话,墙壁后传送一阵猛烈的咳嗽,女人的面上现出了丝丝心痛,手微抬,似要做什么,但终究是起身离去,
一道深邃无比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她的后背,
“阿青,你去看看谁不在平王身侧?”洛皇对着暗处下了一个命令,听见平王遗孀的流言,他身为一国之君,此时却坐不住了,三弟,他是信的,凤浅浅也是信的,丞相和平舆哪个是中山狼,阿青回来便可知,
“切记,保命为先,”洛皇终究嘱咐了一声,那阿青眼中现出狂热和坚定,“是——”应了一声之后便再无声息,三弟你可别叫我失望啊,他几乎夜夜不能寐,她还没有消息,洛皇喃喃自语:“我早该赐死与你,我早该如此。”眼睛竟是看向了深邃的黑夜里正北的方向。
“夜深了,皇帝怎么还不安睡?”太后的声音透着心疼,“母后,孩儿心乱,”洛皇转向太后:“母后,不是说皇长子早薨,可是实情?”太后看向洛皇,“没有想到你会问我这个问题,”“母后,你还要隐瞒我吗?”
太后看了一眼洛皇:“是实情也不是实情,”洛皇疑惑了,根本不知道太后这句话的意思,“母后,你告诉我,这句话作何解?”
“当年早薨那人是皇长女,不知怎么的传出来却是皇长子,知道皇长女存在的人却是不多,后来知情的都人以为是皇长子,”太后的声音极为平淡,
“那父皇的蔷薇玉佩怎么给了三弟?”太后一震:“你果然因这个事情记恨你的弟弟,具体缘由我也不知,当我知道的时候,那玉佩已经给了他,你难道还一直疑心夜儿对你的忠心?”洛皇脸上现出的神色叫人不懂,他有些呆滞的看着太后:“当年父皇选的到底是谁?”太后看了洛皇一眼:“始终都是你,你父皇在世时曾说过,你弟弟杀伐果断当为良将,只有你心思缜密运筹帷幄当堪大任,”
“果真?”洛皇不信。
“果真,容不得你不信,事实确如此,”太后坚定的说道:“你兄弟当齐心啊,皇长子之事还要你三弟出马,他为你戎马半生容貌尽毁都不曾怪你,你自己可不要亏了他,”
是么?洛皇冷冷一笑,也许是呢——那冷笑被太后看在眼里心惊肉跳,这个孩子怎生现在如此的瘆人。
“平王遗孀怎么处置?”太后只好找话题,
“母后,早些安歇,孩儿困倦了。”说完竟是转身离去,留下太后站在那里呆呆的望着他消失的地方,
这孩子怎么变了——
平王遗孀自然有平王处理。
刑无遥听得门轻轻打开的声音,那个悉悉索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一具曼妙的**钻进了他的怀里,平素他睡的死沉,今天他的鼻端却闻得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不由得叫他暗暗心惊,他当初怎么就学了文呢,要是从武此刻不就能把这个诡异女子一掌擒住了吗?现在反而是他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呼吸气息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