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假面

2018-04-15 作者： 失格

第34章 假面

宓谷去往浩气盟的路上，十六正蹲在棵树下生闷气。

方才差点脑袋撞树的画面，一遍遍在他脑海里重演。少年越想越恼，面色通红的他，把脸埋进双手。好一会儿才听到，有叹息声从他指缝间传出来。

炊烟袅袅，飘在赤马山浩气营地上空。

越司老人吩咐下面的人，为归翎和她的朋友准备一席酒宴，好接风洗尘。十五等人本来不想这么麻烦别人，但盛情难却，也不好过多拒绝驳了老人家的面子。

直到酒席开宴，十六才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他挠着头不好意思的坐到十五身边，小姑娘只是瞟了他一眼。有长者在，她也不好发作。

觥筹交错间，十六倒是挺自来熟，他兴奋的和越司老人聊着一路的所见所闻，老人家和气的听着，不时被少年逗得哈哈大笑，氛围好的不得了。越司老人甚至不顾归翎的阻拦，又给十六倒满一海碗富水，让他“润润口”接着说。

浩气的名酒，虽比不上那日众人在洛阳所饮的琼酿，但也是酒好劲儿大。只见少年两碗黄汤下肚，舌头不利索的打起结，没再说几句话就趴倒在桌上。一如既往的烂酒量，好酒品，睡的很香。

看到少年醉倒，老人又是一阵乐，直说这小子若想混江湖，酒量还得再练练。

归翎苦笑的看向十五，唇形看起来该是在说抱歉，小姑娘轻轻摇头嘴角微翘。

十五和霍七七拄着十六，留下归翎和越司老人谈心，还有借酒浇愁的章冽。道姑今天一反常态的喝了很多，看样子她也不像酒量大的人，估计只是硬撑着而已。

七七帮着十五把十六搬回房间，她估摸着等到回酒宴上时，差不多就该搬另一个醉鬼了。一想到章冽，再进而想到徒墨，霍七七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觉得那个混蛋配不上这么好的姑娘。

然而情这一字，可不就是千般相思、万般愁肠缠绕而来的吗？

谁能解的开、道的明。

霍七七很是无奈的叹气，却听得身边小小人儿也是一叹，两人不禁相顾一笑。

七七前走几步，她觉得自己需要赶回宴席上多喝几杯，醉生梦死之际，说不定能看到魂牵梦绕的人。

十五在后面轻手合上房门，她转身和霍七七一前一后，同样也是边走边想。

十六拔节一般长得越来越快，和自己的距离也好像越来越远。从看着比她小，到长到和她一般高，再到超过十五，少年的时间走得飞快，十五的却淤塞凝滞。

自打她明白自己长不大的那一刻起，十五就尽量少和其他人产生关联。在万花谷时的她，淡漠且寡言，就是为得以后不会年年岁岁重复看到在乎之人踏上黄泉。不动心便不会受伤，没有期望何来失望，曾经的十五，就是抱着这种念头活在万花谷，直到师父王积薪想再收徒弟，直到她和老顽童一起把十六捡回谷。

添酒回灯宴重开。

归翎和越司老人坐在一边议论着什么；霍七七加入到章冽求醉的行列里，她还教起道姑划拳、行酒令；十五坐在桌前，扒拉着碗里的饭，不时夹两口菜吃，可没多大会儿竟也被七七拎来，妄图和道姑一起灌醉她。

酒入喉头，辣中带甜，十五一杯接着一杯喝，直到七七和道姑双双倒下，小姑娘还是清醒异常。这副身体，总是能给她“惊喜”的，现在看来，她还有千杯不醉的体质。

残羹冷炙旁，坐着只有十五、归翎二人。越司老人说有事与董令帅相商，已经先行离开。两人座位间，有趴在桌上道姑，还有溜到地下的七七，显然都是醉的不省人事。

军娘看着十五，十五也扑闪着眼睛看回去，两人同时举杯，共饮万古愁。

凉薄的雾气里，除了十五和归翎神清气爽，像是睡了个好觉以外，其余三人均被宿醉后的头痛折磨着。

霍七七和章冽还稍微好一点，有十五给她们的醒酒药。

而可怜的十六，他师姐说为着让他长记性，所以便任由少年一脸憔悴的爬上马背，四肢垂下摊在马鞍上，恨不得再多眯一刻。可没过没多久，十六就又坐直身子，该是觉得趴着被颠得难受，脸色越发白的难看起来。

走在前面的十五，几次三番回头中，渐渐于心不忍起来。她扯住归翎的衣袖，塞过去一个小药囊，军娘心神领会放缓马速，“落后”到十六身旁。

风起雾散竹影疏，也不知是浩气盟的风水好，还是清正之气旺盛的缘故，这里的草木葱茏，俨然入夏一般长势喜人。

马蹄踩过青石板，跃进竹林中，林后的小桥上，早有人候在那里。

“慕前辈？！”

“嗯，翟老让我来通传一声，他让你直接去见他，你朋友的住处也已经安排妥当，就在百草药炉，我带他们过去就好。”

前来接引众人的，是浩气天玑坛正静堂堂主慕青云。这个万花弟子，向来受归翎和李劲风的上司——天玑翟季真的赏识。

可是归翎倒不怎么喜欢他，军娘总觉得这人无论做任何事，都好似机甲，不多一分不少一毫，连挂在脸上的笑，都是恰到好处的。虽让人挑不出错，可总觉得少了些人情味儿，也不知是单单针对她，还是怎么招。

不过，现在把剩下几人交给这位慕青云，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慕堂主一向行事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