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叶哲离没再为难你？”

“他啊，”军娘略略提高尾音，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七七说他失忆了。”

“诶？这么巧？”

“我也觉得有点，七七说是坠马受伤弄的，许是他的坐骑太烈？我记得在浩气时看到过一次，是匹踏炎乌骓。这马脾气倔的很，就算对主人都不能百依百顺。”

“这倒是稀罕，原先在万花谷时都是骑鹿，灵性温顺，只是慢了点。出谷之后嘛，还以为驯化的马，都跟你的照夜白一般听话来着。”

“谁说的准呢，”归翎伸手敲了两下桌上的信，越发开心的笑道，“这不就有个被摔下来的好例子吗？我现在只怕他忘记的太干净，连锻造玄晶之法也记不得了。”

“七七怎么说？”

“生活尚可自理，但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话到此处，归翎收敛起笑脸，稍显惆怅的再次拿起信件，像是期待里面的病情描述能变化似得，她从头至尾又浏览一遍，但最后也只能感叹一句：“可惜十五不在呐。”

“……嗯，”十六放下手中的书册，也有一丝神伤，“她要是在就好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大帐中香炉内最后一截香饵燃尽，厚实的香灰里，最后那一抹红也不复存在。十六起身出帐，说是这次的香好闻，提神效果也不错，他去问齐札再要些来。

从那次机甲鸟啄手事件后，齐札虽总是避开归翎，却一改原本对万花少年的轻视情绪，相处中多几分了分讨好，这香就是他送给十六的。

帐外的阳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十六抬手遮阳望天，浅浅叹气，他并没有去找齐札，而是快步回到自己的住处。

饱蘸松烟墨的毛笔，已经悬在纸上好久，万花少年却仍旧迟没下笔。直到一滴浓墨耐不住寂寞，溜下毫尖与纸相会，氤开一团。

看到墨点的十六，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他笔一摔、纸一揉，团成一团扔出老远，竟又被新做的机甲鸟，屁颠屁颠的叼了回来。

小家伙含着纸团收翅，稳稳的落在桌面上。它蹦了几蹦靠近十六，松口放下纸团，还用爪子邀功似得推了两下。

让机甲鸟这一出一闹，哑然失笑的十六，顿觉方才的无名火消去大半。他伸出食指挠挠鸟儿的头，很是亲昵的说道：“捡回来作甚啊小笨蛋，这是废纸懂不懂？”

鸟儿偏头，似懂非懂。

“倒是我错了，跟你计较个什么劲儿。”

看着这鸟，十六突然想起，原先十五学机甲之术时笨手笨脚的样子，便咧嘴笑的更加开心起来。他伸手将机甲鸟拨拉到一边，重新铺纸，龙飞凤舞的写下给十五的信，约她今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