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谷静怡十岁,顾浩洋七岁半。
死亡大概是上天能够给予人类最大的公平了,无论你生前是王侯将相还是市井小民,是富可敌国还是一贫如洗,当死神到来之时,无人可以幸免。
好吧,这句话说的有点沉重了。
在顾老先生的追悼会上,顾梦晨早已经是哭的泣不成声,瘫倒在了地上,最后是被两名经验丰富的大妈拖出了追悼大厅。
此刻,顾老先生的火化已经完成了,顾梦晨的大姐和大姐夫去捡拾骨灰,谷正纲将老婆孩子托付给二姐和二姐夫帮忙照看,他则去结算丧葬费用,顾老爷子为国家精心尽力地工作了一辈子,死了也还要为国家的GDP增长,贡献出最后的一份余热。
自从进入到火葬场之后,顾浩洋就小脸的变得红扑扑的,拽着谷静怡的衣角,躲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在这乱哄哄的场面里,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这个举动,但是作为姐姐的谷静怡却是注意到了他与往日的不同,于是她悄悄地问道:“洋洋,怎么了?”
顾浩洋迟疑的向左右望了望,轻轻的咬着手指,趴在谷静怡的耳旁,悄悄的说道:“我,我刚才看到爷爷了……”
谷静怡眨了眨眼睛,突然恍然大悟的说道:“你是说,刚才,在房子里躺着的爷爷吗?”
“不是,刚才在房子里有两个爷爷,一个爷爷躺着,一个爷爷站着,站着的爷爷在一直朝着我们笑。”顾浩洋摇了摇头,有些颤巍巍的说道。
听到顾浩洋这么一说,谷静怡也被吓了一跳,一把攥住了顾皓洋的手,紧张的左顾右盼起来,也有些慌张地问道:“现在,现在还看得见站着的爷爷吗?”
“没有,站着的爷爷就一直在那个房子里,没有出来。”顾浩洋身体哆嗦着说道。
“真的吗?你没有再看见……”谷静怡突然不说话了,她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顾浩洋的脸,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又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突然扭过头,正想叫妈妈,却看到顾梦晨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牵着顾浩洋走到了二姨父的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悄悄的说道:“二姨父,洋洋发烧了!”
那一年谷静怡十二岁,顾浩洋九岁半。
“老谷,咱们对门的刘教授是不是要卖房子?”顾梦晨斜靠在床上,对正趴在写字台上写论文的谷正纲说道。
“嗯,是有这事,他们全家都要移民到美国去了,怎么,问这个干什么?”谷正纲转过身来,看着妻子问道。
“你去问问多少钱?如果价格合适的话,咱们把这房子买下来。”
“怎么突然想起来买房子了?”
“静静都要上初中了,初潮说不定哪天就来了,洋洋这两年猛长个子,现在就算是说他十一二岁也有人信,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总不能还让他们挤一间屋子吧!我早就想着是不是换间大房子了,这不是现成的机会吗?到时候在墙上开个门就行了,咱们两个住在那边,两个孩子在这边一人一间房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明儿一早儿就去问刘教授……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