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时嘎鲁和他的族人们都朝这流星掠过之后留下的神迹虔诚跪拜。
和其他族人祈求风调雨顺,六畜兴旺,人丁兴旺,家业兴旺不同,嘎鲁还祈求神明和长生天能关注他们这些荒人,能保佑他们这些荒人,能青睐他们这些荒人。
嘎鲁的祝祷粗粗听上去,似乎和其他族人的祝祷是一样的。
但是嘎鲁心里很清楚,两者是完全不同的。
极西的荒原既然被那些会飞的,像神仙一样的人称为“放逐之地”,那么自己这些生活在冰原之上,最接近荒原这个“放逐之地”的荒人,岂不就是被长生天遗弃的族群?
因为心里一直有这个被嘎鲁认为是不吉利的念头,所以嘎鲁从来没有对任何族人说过荒原又被称为“放逐之地”的秘密。
尽管这个念头和秘密放在他心里已经有十几年,在很多个睡不着的夜里,只要一想起这个念头,嘎鲁就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被压了块极沉重的石头,这石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嘎鲁不想自己和自己的族人被长生天,被居住于长生天上的神明遗弃。
他想被青睐,被关注。
他不想自己和自己的族人永远生活在这苦寒的地方,生活在这最接近“放逐之地”的地方。
他还不想被那些生活在草原上的蛮人看不起,被那些生活在草原上的蛮人欺负。
嘎鲁觉得自己的祝祷应该是应验了,或者说,是嘎鲁看到了有应验的希望。因为就在这几天来,他看到了至少有数百道流光从各个方向向荒原而去。
其他人不知道这些流光是什么,但是嘎鲁知道,每一道流光,就是一个和自己小时候见过的那些跟神仙一样,比海东青飞得更快,飞得更高的人。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修行者。
……
当嘎鲁又一次看到一束流光在极高的天空中划向“放逐之地”的时候,他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念头:自己今年才二十五岁,那些像神仙一样的修行者都往放逐之地去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这个念头一出现,立刻像初‘春’的野草藤蔓遇到合适的雨水和阳光一样,无可遏制的滋滋生长和蔓延开来,当生长和蔓延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变成了炽烈的火焰,烧得他浑身热血沸腾,跃跃‘欲’试,烧得他满脸通红,脑袋发晕。
是的,嘎鲁晕了头了。
因为在部落族人不可思议的,像望着白痴一般的目光中,将那十几头还未长成的小羊换成了一把刀,一张弓,一壶箭和一些干粮的嘎鲁,骑着他那匹随时可能老死的老马,带着他那条瘸了条‘腿’的老狗,独自离开部落去闯‘荡’了。
族人们不是没见过受不了这里的苦寒,而离开族群独自出外闯‘荡’的族人。
但是他们从来没见过哪个离族闯‘荡’的族人所要去的地方不是南边的草原,而是西边的荒原的。
所以,大家都认为嘎鲁不仅仅是晕了头了,他一定是疯了!
因为只要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知道,极西的荒原,除了每年的八月能进去采集几样‘药’材、矿石,以及狩猎外,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但是嘎鲁不管,他被心中的那个念头折磨地快疯掉了。
被长生天遗弃,是比荒原上艰苦的环境和可怖的凶兽更令他感到害怕的。
……
哈小說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