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帮他，却只能回忆。

“这是你为我作的诗吗？它很美，就像是月亮映在湖水中的倒影，只可惜我不曾抚摸到它，就像是现在我不能抚摸到你一样！”

沙舞成风，天地间如灰飞烟灭，少女却在他身边轻轻吟唱。

“君生君死君为何？

月影湖歌难忘却；

流沙似水梦一场，

愿君梦醒勿忘我。”

少年衣袂狂舞，几欲睚眦目裂，下一刻生死未知，却听佳人在身旁忘情吟唱，心情突然舒畅了起来，只不过那歌词太过伤感，让他的眼角有些湿润。

他狠狠一甩头，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眼泪。自从四年前离开石云镇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没有再流过眼泪，他讨厌眼泪，可是这一刻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眼泪却被少女的唯美歌声给勾了出来。

“我可以死，但我不能流着泪死！更不能死在你这种小人的手里！”

他狂吼一声，突然将神识全部撤回，然后回身一把抱住姑苏燕，下一刻，沙暴突然一缩，将他们紧紧裹住，一滴滴鲜血从他的脊背上流出，转瞬间便被蠕动的沙流吞噬不见。

绿衣少女只将脸深深埋在他滚烫的胸膛里，一丝温热将他的衣袍浸湿，不知那是血，还是泪。

巨大的沙球在半空中旋转，无数灰白色的细小沙粒没有规律的快速蠕动着，就像是一只只在寻觅鲜血的吸血虫，一闻到血腥的气味，便会快速的围涌上去。

“我说过，我——不能——死在——你这种小人——的——手里！”

沙球中隐隐响起少年干枯嘶哑的声音，紧接着，沙球颤抖起来，某一处开始塌陷，就像一颗鸡蛋被凿出了一个小孔。

拳头般大小的开口刚一出现，便开始急速扩大蔓延，最终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沙球爆裂开来，化成铺天盖地细沙。

漫天沙雨淅沥落下，刚一接触到地面便化作一缕缕黑雾消失得无影无踪，沙雨之中，男女依旧紧紧相拥，这一刻，天地寂静，万物无声。

齐飞突然一把推开怀中的少女，扬天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跌去。

姑苏燕惊叫一声，瞬间化作一道绿影划了出去，在他将要倒下的那一刻，将他接住。

在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刻，齐飞毅然选择孤注一掷，任沙暴将自己包裹，重伤之下汇聚所有的神识力量于一点，奋力一击，竟然成功了，他们再次逃过了一劫。

“齐飞！”

少女痛呼一声，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她不再去管是否还会再有危险袭来，她的心里，已经被他充满。

虽然受了极重的伤，但他沾染着血迹的嘴角却微微上挑，带着一丝不羁，带着一丝风流。

“死不了——咳咳！”他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声音渐渐微弱。

“你不要说话，先不要说话，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死的！”

少女已然泪如雨下，额前凌乱飞扬的青丝，就像是翩翩起舞的衣裙，在齐飞迷离的眼神中，显得格外美丽。

“竟然——没死！还破了我的沙暴！”

天空中的黑云早已散去，月光挥洒，在树影的空隙中犹如片片白雪，带着些许寒意。

铁云站在离两人三丈远的地方，由于神识的极度消耗，声音也有些虚弱。

没有人理会他，齐飞想要理他，却连头也抬不起来，姑苏燕却是顾不得理他，此时的她，恨不得立刻将他手刃。

“哼，患难见真情啊！只可惜，他很快就要死了，你也一样！”

听到这句话，姑苏燕突然笑了，低声在齐飞耳边说到：“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齐飞只感觉身上的几处伤口正在撕心裂肺的疼，哪里有心思想这件事情，他重重喘了几口气，眼神中渐渐恢复了光彩，用异常微弱的声音说道：“不愿意！”

声音很小，但她听得很清楚，他并没有将心中的情感流露出来，依旧保持着笑容，在心里说到：“你能够为我做这么多事情，我已经很满足了！”

“轰！”的一声巨响突然从树林中传出，姑苏燕和铁云齐齐扭头望去，只见一道宽袍大袖，衣袂飘舞的人影御风而来。

铁云的脸上瞬间变色，姑苏燕一眼便将那人认了出来，面现喜色，立即叫了一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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