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别人,王长发四处看了看,转向我,那双干裂的嘴唇险些没能张开的启了一下,才满嘴苦涩的说道:“师傅,我闺女应该还在外面,孩子她妈一直跟着她也没来得及给家里准备吃的,你搁屋里坐会而,我去借点肉和菜,咱们中午对付一口行不?”
“不用了,我不饿。”
皱了皱眉,我扫了眼旁边门帘后的主屋,炕上的被子散着没叠,屋里也乱的很,真不知道王长发两口子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转过来再看主屋正对的小屋,门关着,上面涂着深绿色的油漆,门玻璃上挂着一张粉色的碎花帘子,我抬手指了那里问王长发:“叔,这是我姐的房间?”
“对,就是这屋。”
走上前推开房门,正对门口的是一台紧靠炕沿的缝纫机,上面摆着一个心形的锡银质地的首饰盒,和一面掌心大的小圆镜。
这时,我肩头的黄小妹动了动,两步绕到我肩头另一侧,抬着下巴仰起脑袋,“张伟,棚顶有东西。”
位于小屋上方,略高的棚顶难以一眼就将它扫到,此时去看,水泥抹的天棚有着些许细长裂纹,而沿着那些裂纹,大量的潮湿水印渗进了棚顶之内,泛出了幽暗的深灰色。
怪了,最近没有下过雨,哪儿漏进来的水?
我愣了下,随即便听黄小妹解释道:“怨气聚堆儿不散就能泛潮生寒,这屋子里至少有个老鬼级别的家伙呆过很久。”
鬼有新鬼、老鬼、鬼仙、地仙之分,新鬼受阴司管辖,没什么能耐,到了时辰就六道轮回,维持阴阳两界平衡。
可老鬼就不同了,老鬼都是做了好几年的鬼,大多是横死的,因为怨力怨气都不小,是无法入轮回的。
而这怨力、怨气的存在,对老鬼本身也是一种极大的折磨,能让老鬼、体会到死亡时的感觉,相当于昨日重现,连痛感都能模拟出来。
有的老鬼为了摆脱这种状态,通过修炼能化解掉,但如果不这么做,就需要找发泄的渠道,这样的老鬼会私逃阴司,通过折磨人来“分享”他们的痛苦。
不过,找人发泄的老鬼也只是意图片刻之快,到不至于祸祸王长发的女儿大半个暑假吧……
转过头,桌上的粉底盒和小镜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按照王长发所说,他女儿应该是刚上高一,这么早就知道给自己化妆,有些蹊跷。
走上前,那个塑料包裹背面的小圆镜倒没什么问题,小卖部都有的卖,属于最便宜的那种。
可旁边银色的心形首饰盒却做工精美,锡银铸造的外壳上有复杂的雕花和绿色的小宝石点缀,属于世面少见的俄货样式。
那个年头,东北卖俄货的不多,价钱都很贵,别看这首饰盒只有掌心大小,哪怕是地摊上的假货都能卖上几十块。
王长发家里的经济条件摆在这儿,他女儿哪有闲钱买这东西?
我走过去拿起首饰盒,一掀盖儿,映入眼帘的是一盒子宛如细沙的红粉,妖红似火触目惊心!
嘶,这是什么东西?
我心跳漏了一拍,抬了一下肩膀,黄小妹就沿着我的胳膊跑了下来,凑近盒子闻了闻,眼角猛地扩张了不少,一身皮毛都抖直了,“咱们得去找王长发的女儿看看。”
这是什么意思?
我忙眼神询问过去,就见黄小妹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这红粉里有朱砂,还有股常人闻不到的尸骨腥气……”
她声音一顿,转了下眼睛盯着盒子里的红色粉末,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夹杂了骨灰?”
好家伙,我差点把手里的首饰盒扔在地上,太阳穴一下子鼓了起来,突突的频频跳动。
朱砂又称丹砂、汞砂,既是矿物又是中药,有安神明目的作用,成鲜红或暗红色的朱砂,不仅拥有辟邪作用的红色,且五行属金,能够吸收多种能量,用它来画黄符,能清洗怨气削减鬼魂能力,对鬼的杀伤力也非常可观。
这种东西很难买,也很昂贵,蔺师傅那里都没有多少,我一直没能一见。
可眼下,这首饰盒里除了朱砂外,还有骨灰的,端在手里,几乎就是端着别人的骨灰盒,怎么着都有些发毛。
转过心思冷静了一阵,我又不禁怀疑,难道王长发的女儿将这里面的东西当成化妆品用了?
要真这样,把别人骨灰抹脸上……
我将首饰盒收好,走到王长发面前,“叔,我姐现在在哪儿,你带我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