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看了看我,脸上笑了一下,“针练得不错,进步很大,你带来的那个女鬼有些年头了吧?”
我脸上一红,忙把一百块钱给师傅。
“自己收着吧,放你两天假,以后这样的事少不了,我再给你安排。”
还有这样的事?
我睁着眼,嘴巴长得老大……
那之后真如蔺师傅所说,类似这样的事还真不少,有时是我单独去处理,大多是汇报情况,然后由蔺师傅指点该如何做。
有时候蔺师傅也带着我去办些棘手的事情,给人治病,送鬼抓鬼,一纸黄符或是普通的金刚结,配上一手针术,行动很快,做法也极为简单,未曾见过他领过任何仙家,全凭自身的一手本事。
那段时间里,小鬼身上已经没有怨气产生了,差不多我上初二那年就到了他该去轮回的时间。
说实话,我心里舍不得他走,这几年小鬼一直在我身边跑前跑后的探听消息,跟鬼打架,受了伤也嘻嘻哈哈呲牙咧嘴的看着我给他扎针。
我是把他当自己弟弟看待的,呵,虽然他是郭福海的哥哥。
小鬼三年历一劫,过不了劫就得按照优胜劣汰的规矩听天命,我不想让他就这么没了,便请蔺师傅帮忙送他去阴司。
当时,蔺师傅笑了笑,写了点什么东西烧在火盆里,说他给上面的机关单位递了条子,保小鬼陪我一世,我什么时候死,小鬼就什么时候跟我去下面走一遭。
听到那个消息我真是吓了一跳,虽然知道蔺师傅不会诓我,可他这么说我“死”的事也忒吓人了,我一个大好青年怎么也得再活个七八十年才够本儿吧。
随后蔺师傅指点了我一句,“你以后多给人治病,把你那行摸透了,像孙真人那样活过百岁也是有可能的。”
嚯,蔺师傅这是把我忘迷信上引了,怎么着,我还能修成仙?
这事我虽然随手就抛在脑后,但小鬼还真没有历劫的动静,转过年我上了初三他还赖着不走,而且安然无恙!
我纳闷,卢巧芸和上官她们也纳闷,黄小妹连说蔺师傅还真有给上面递条子的能耐,随即她们几个合起伙来催我赶紧跟蔺师傅多学本事,这药王门生的身份恐怕比想象中还要有分量。
我自然是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蔺师傅这么厉害,我不学我不成了傻子?
还别说,那几年跟着蔺师傅看事、治病,我父母都不知道我在市里已经小有名气,市里的领导干部和国企老板都认识不少,连学校老师都不知道一些校领导是我的患者。
读到高中的我长大了许多,差不多从蔺师傅的徒弟成长为得力助手,接管了蔺师傅那儿的大部分的业务,在周边的县市几乎走了个遍。
等到高三上半学期时,蔺师傅却突然让我专心读书,不再让我接触他那边的事,递给我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着我在蔺师傅那治过多少病人,解决过多少鬼事。
“张伟,这里面记录的每一件事并非都称得上功德,但正道自在人心,药王门生不以善小而不为,你走到今天,才刚刚迈进这一行的门槛,以后的路还长。”
蔺师傅坐在他那张藤椅上,炯炯有神的目光与第一次见面时未曾有任何改变,只是这几年的时间里,他眼角多了皱纹,人也瘦了些。
我拿着那个本子,手里有几分沉重,可脸上还是笑着,“师傅,您不说徒弟也懂。”
“懂?”蔺师傅摇头笑了笑,“要真懂的话你还不抓紧学业,难道让你父母跟着你操心吗?”
我额头冒汗,这几年对学习是越来越不上心了,成绩也徘徊在班级中游,我是想着毕业之后还跟着蔺师傅继续学艺,可没想过考大学的事情。
“出马领仙在外人眼里并不是体面的工作,更何况想步入这一行的磨难可少不了,你要是听师傅的话,就好好读书,考个重本,这让你父母过几年舒心的日子。”
蔺师傅的话音一落,我脸上就是一红,将这事应了下来。
随后过了一个礼拜,当我再去蔺师傅那里时,他便告诉我要离开市里了,说是要全国各地的走一走,房子到时候会有人来接管,那人是我的师叔,让我没事过来给我师叔收拾收拾屋子,照看一下他的几个盆栽。
我当时相当惊讶,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师叔,可一看蔺师傅走出房门,忙拿了备用的钥匙送他去火车站,一路上不断问师叔的事情。
蔺师傅笑了笑,只告诉我说师叔是“出黑”的。
出黑与出马、出道为并称“三出”,是我们这一行里相当特殊的群体,能勘测风水、会画符、会念咒,给人办身后事很有一套。
当然,出黑先生是行话,很少有人提起这个称呼,而他们这类人在社会上则领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称谓——阴阳先生!
“对了,还有一件事。”位于火车站检票口,蔺师傅接过我拉着的行李箱说道:“回头碰到你师叔,把我桌子抽屉里放的两万块给你师叔,让你师叔悠着点花,别两三天就败光了。”
我靠!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叔到底是什么人,两三天就能败光两万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