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也是心里没底,坚持每天跟蔺师傅联络,知道他那头进展很快,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七月一日,阴历六月初六,我和夏宁清晨五点多便打车前往市郊外的火葬场,早上的冷空气有些凉,我穿着短袖衬衣、休闲裤、皮鞋,穿的很正式。
找到卖纸扎的徐老爷子,夏宁临时给我打了一条黑色领带,用手拍了拍我的衣服,“师侄,你精神点行不行,蔺师兄那头什么事都没有,你怎么就这么能操心呢?”
当时,打点祭祀用品的徐老爷子也是一笑,看着我打趣,“用情还挺深,你师傅可没白教你这徒弟,行啦,小夏,你拎着东西先走。”
夏宁回头看了眼徐老爷子,接过两个十来斤的大塑料袋,便先行了一步。
“张伟,知道你师傅是去干什么不?”徐老爷子端了一茶缸子凉茶水走了过来,伸手递给我。
“知道,他去给人翻堂子抓仙儿去了。”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凉茶,这才发觉自己口干舌燥的,又多抿了一口润润喉,“徐师傅,您不用安慰我,这两天我都跟我师傅有联系,我知道他没事。”
“嘿!”徐老爷子扬了一声,拿手点我,“你啊,不用装,你跟小夏说的一样,就是瞎操心,头前的那个城隍为啥敢截走你的功德福报?还不是他不清楚老蔺的来路,以为老蔺就是给人治病的。你师傅以前可不本地人,在这儿才定居八年多,本地城隍查不到老蔺的底儿!”
徐老爷嘿然一笑,“老蔺在外市县办事,肯定得露点真本事,你听我的,这么办……”
他拉我过去,贴着我耳边说了一阵,听的我好一阵吃惊。
“老爷子,这行么,让城隍派鬼兵去我师傅那儿?”我睁大了眼睛问他。
“有什么不行的,你堂口的仙家能扳倒一个城隍,换一个可心的上来,这能耐和关系网差的了么?你就听我的吧!”
被徐老爷子拍了一下后背,我脑子里还恍惚的很,想着劳烦本地城隍帮忙,这事可不好商量吧?
心头还有些迟疑,我跟着徐老爷子走出纸扎铺子,一路来到火葬场后面,到了地儿,夏宁已经在那里烧金元宝了。
这时,肩头的黄小妹告诉我新上任的城隍就在夏宁对面,周围还有鬼将鬼兵列队两侧,让我不用太紧张,城隍正对着我笑呢。
城隍对我笑?这听着怎么有点渗人啊!
平日能见到鬼时,我心里都有些准备,可真要碰上见不着摸不到的,脑子里的想象力便特别丰富,净瞎寻思。
“张伟,其实徐老爷子说的事儿还有另一个层面,你眼瞅着就要去别的地方上学了,家里这头总得安排好吧?本地城隍要是能帮忙照顾一下,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家里有事儿了,往后也有理由常跟他联络,人情往来其实就是开个口的事儿,你可别抹不开面子。”
听到黄小妹这么说,我点了点头,细想一下也是这么个道理,忙给自己打了打气。
不就是请领导帮个忙吗,就是多这么一嘴,也少不了一块肉。
和夏宁一起将金元宝、线香还有恭贺新城隍走马上任的表文烧干净时,升起的太阳把对面的松树林照亮了不少,看起来比早晨的公园环境都要好很多,周围的空气泛着露水刚蒸干的青草香,让人精神放松些许。
我理了理衣服,按照黄小妹的指示,朝着对面方向大声道:“弟马张伟恭贺城隍走马上任!”
声音传向林间,隐约有些回音,我顿时感觉到有好些隐隐约约的笑声和交谈声。
左右一看,夏宁和徐老爷子都带着笑,而我肩头的黄小妹朝着对面一拜之后,便转头告诉我说:“新城隍说他姓李,名渊德,与咱们掌堂大教主相识,说咱们有什么事可以来找他,以后时常走动,不要断了联系。”
新城隍相当好说话,上次那个城隍可没告诉我名字。
我回了城隍的话道谢,正想着该怎么开口说蔺师傅那头的事,黄小妹又道:“张伟、张伟!城隍说咱们现在要接受阴司受敕,表彰咱们这几年的丰厚功德。”
我心头一惊,所谓“受敕”,其实是一种封赏,来自阴司的受敕,可能是我堂口的仙家与阴司部门沟通时会获得一些特权,也可能是某种实物的表彰奖励,受敕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大部分出马弟子一辈子都没经历过这种事。
我张了张嘴,夏宁和徐老爷子也是吃惊不小,忙说要准备一些东西,让我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