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只山狸子闹得凶,已经咬死不下二十只鸡。要知道那时候种地都是口粮,攒起来的鸡蛋才能卖到城里去,换回来衣服和油盐酱醋。尤其家里那三只芦花鸡,早就说好了过年卖掉给我买衣服的。
十四岁的半大小子已经知道羞耻,尤其上了初中穿着屁股带补丁的裤子会被人笑话,自从和父母约定了这几只鸡的用处之后,每天我都会偷偷的抓一把米糠撒到地上,想要让这几只鸡肥一点,卖个好价钱。
谁敢动这几只鸡,就是动我的命根子!我瞄了一眼屋里,父母睡得熟,如果喊出声只怕这玩意就会跑掉,下次再来祸害人只怕就抓不住了。
都说半大小子胆子晒干了比南瓜大,这话一点不假,我随手抄起了一根木棒,猫着腰就追了过去。想要让我继续穿着屁股带补丁的裤子上学被人笑,天王老子都不行!
红了眼的我顺着墙根就摸到了鸡窝边上,果不其然一个两尺多长的黑影在那里大嚼,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道让我火冒三丈。
你个该死的畜生!今天我就让你赔命!猛的向前跨了一步,我手中的木棒狠狠的就砸在了那黑乎乎的物事上,只可惜黑咕隆咚的看不清首尾,当着玩意叫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居然一棒子砸在了它的胯上。
喵!凄厉渗人的猫嚎声猛的响起,这家伙一窜两米远,疯了一样向矮墙跑去。我当时就急了,这玩意最记仇,如果打不死的话,只怕以后我家就遭殃了,更何况窝里最大的那只公鸡被啃了大半,裤子肯定买不上了,要是能打死这只毛皮光亮的玩意,绝对能多换个书包回来!
想到这里我也忘记了害怕,翻过矮墙拼了命的追了出去。显然被我一棒子打的不轻,这家伙跑起来一瘸一拐的,否则在黑夜里早就不见了,不过眼下凭借我的脚力还能勉强跟得上!
一前一后,我追着这山狸子一口跑出去足足二三里远,当我把它堵在一个树下的时候,这该死的家伙居然转过身来,用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看着我,在黑夜中显得邪异而又狰狞。
我不知道一直山狸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然而我一想到长着翅膀飞了的裤子,立时火从心头起,手中握紧了木棒狠狠一棒子挥了过去,正中这山狸子的头部。
在我几乎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这只全身皮毛发亮的山狸子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宛如一只木桩。乐呵呵的我将这肥硕的家伙拎起来,才发现我居然跑到了树林子里来,头顶黑压压不见天光的黑松林仿佛无数的狰狞巨手般伸展着,看得我打了个寒噤。
奇怪了,三伏的天怎么会冷飕飕的?摸摸脑袋我有些不解,但是随即注意力就被手中的山狸子吸引。好家伙,到底还是看轻了它,这家伙在鸡窝里蹲着,蜷缩着身子我以为仅仅两尺多长,可没想到这家伙伸展开来绝对超过一米,从后脖颈临起来,几乎要和我比肩。
我啧啧赞叹着目光顺着这山狸子的皮子游走到了它的猫头上,这样的好皮毛,在城里有外地的老客收,价钱可不菲啊。正心里嘀咕着,冷不防一张小小的婴孩面容映入我的眼帘,吓得我险些将手中的山狸子扔出去。
都说山狸子是被猫叼走的孩子用猫皮包裹重生,可是谁也没信过着个传说,但是眼下我信了。就在我颤抖琢磨是不是应该将这诡异的玩意扔开的时候,突然间那孩童般的小脸动了一下,随后一道光芒闪过,我就晕了过去。
在晕倒之前,我想起了很多事,比如村子边上有松树林的地方只有将军坟,又比如那道光和之前山狸子眼中的绿光一模一样。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家里,胸闷得厉害,父母和大阿公都在屋里,母亲满脸的愁容惨淡,父亲蹲在地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闷烟。
“是黑萨满!这群该死的东西又回来了!”大阿公的脸上几乎能刮下一层寒霜,我被吓坏了,因为我从来没见到过大阿公如此的生气。
胸口闷的厉害,就仿佛被什么捆绑着一般,我掀开衣服一看,吓了一大跳。密密麻麻我看不懂的蝇头大小古怪文字连成寸许宽的一条带子,将我的全身上下覆盖,青黑的颜色看起来古怪而又邪异。
我吓坏了,拼命的拿着毛巾擦拭,可是那些字就仿佛是刻在身体上一样,皮都快搓破了,却是依旧各个清晰可见,没有一点的黯淡。
“都是命啊,命啊!”母亲看见我惊恐的样子,一下子扑了上来,搂着我心疼的大哭。
可是大阿公却是气得胡子一撅一撅,在那里直跺脚。“什么命?这孩子的命是被人偷了!被那群遭雷劈的黑萨满给换了去,这事儿没完!”
我的命,被人偷了!额头的汗刷的一下子滚滚而下,紧接着熟悉的啪啪声不断传来,脸上熟悉的刺痛感让我没等睁开眼睛就一脚踹了出去,“王大炮你特么不能用别的方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