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怕?行了吧。你明明一直都怀疑我,还那么有勇气刺探我?”
“难道失踪的那个人是问太多了?不会吧?”兔脸说道。
“别吵了,也休息够了。现在就去找那个女人。”猫脸说道。
崔亮发现,少年一直认真听着三人讲话。这时,兔脸和猫脸站了起来,似乎要走向他们这边。少年把花几塞到崔亮怀里,径直地迎了出去,二话不说,非常干净地一甩手把猫脸扫倒在地上,又一手夺过考拉的摄像机,顺便把对方踹倒,转向兔脸。兔脸却举起手连忙说:“别揍我!我投降!”
看到爬起来的猫脸拿起手中的手电砸向少年,崔亮喊了一句:“后面!”
然而少年早就已经灵巧地侧过身,一脚兜到猫脸的膝盖后方,猫脸跌了个狗吃屎。少年把录像机随手放到茶几上,又捉起一张椅子架到猫脸上方,椅子刚好禁锢了对方的身体。少年靠着椅子坐了下来,趴在椅背上,笑着望了望椅背下方的猫脸,伸手想去揭开面具。
椅子下方的猫脸惊恐地喊道:“不要拿掉我的面具!”
“哦?为何?”少年笑着问,他的笑容太轻,其实猫脸的手臂是能动的,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情形就像不良少年在欺负小同学,崔亮一瞬间有这样的错觉。
不过,这三人也并不比他的同伴小多少,他还是勉为其难地捧着转手给他的防御工具,一张可以卖很多钱的花几,站到少年旁边,帮忙看着另两位小同学。虽说少年应付三人绰绰有余,但此时把背露给另两人,也有点不太谨慎了吧。不过两人看着崔亮,一时不知道对方的来头,也不敢有动作。
“求你不要拿掉他的面具。”兔脸弱弱地说了一句。
“……”少年侧过头望了望他,没有说话,而是拿起刚才抢到的录像机退出CF卡,又把摄像机往它原来的主人抛去,考拉害怕摔坏,慌乱地接住了。
少年问他们:“兔子,你们的组织叫什么名字?”
“说出来我会被弄死的哦。”兔脸却回答得很平静。
“不说,你们现在就得死了哦。树袋熊,你回答。”少年也微笑得很平静,伸手去玩猫脸的面具。一个小时前,崔亮见识过这种笑容,在危险的情况下,宛如春风般的笑容常常具有迷惑性,因反差造成的信息不对称,总让人一瞬间忘了思考,确实比冷笑更能吓唬人。崔亮意识到了,少年很装,他在唬他们。当然,假如少年知道崔亮这么想的,估计会觉得冤枉,他只是喜欢笑而已。
从刚刚三人的对话中,崔亮发现了一些特点:
三人经常一起行动,但猫脸的人缘最好,充当三人关系的润滑剂;兔脸指责猫脸与树袋熊脸走得太近,是属于故意找茬的行为,并不是认为猫脸和考拉是一伙的,兔脸在努力表现自己的愚蠢,顺便打打感情牌,制造谈话的混乱局面;以上都只是细枝末节,最重要的是,猫脸和兔脸都不信任树袋熊脸。
所以,能问话的只有考拉,兔子和大猫不会回答他们的问题,他们要提防着考拉。但面对眼前的威胁,问题又是必须回答的,所以兔子和大猫自然是希望由考拉来回答。考拉回答,于他们两人是无害的,而且还可以捉住考拉的把柄。
但少年并没有激化别人矛盾的恶趣味,也不想给被问话者制造多余的心理负担,所以他漫不经心地先问了兔子,再点名要考拉答。
考拉看了看被吓着的猫脸,又望了望暗藏心机的兔脸,缓缓地说道:“动物园。”
动物园?那个有绿树和草地又阳光明媚的地方吗?游园的车经过,还可以看到奔跑的狮子和长颈鹿。如今的邪教组织(或者类似邪教的组织)改名字都是随便在词典上把词扣下来的吗?听到名字的一瞬间,崔亮忽然就不在状态了,不过这名字确实很形象。
“哦。”少年应答地笑了一声,继续说,“好啦,我知道了。”接着,他站了起来,对崔亮说,我们走吧。
咦?就只问一个问题?结束了?崔亮有些搞不懂状况。
“能把闪存卡还给我们吗?”兔脸却提出了要求。
少年回过身看了他一眼,对方显然从头到尾都不怕自己,这小家伙搞毛?也太单纯了吧,不会估量自己的力量,轻率地与实力悬殊的对方发生冲突。遇到真正邪恶的人,九条命都不够交代呢。于是,少年说:“树袋熊,把包给我。”
考拉不敢拒绝,走上前递给他,少年准确地翻出了一个塑胶小盒,抛给兔脸,随手又把挎包塞回给考拉,但被崔亮截了去。少年一时没理会崔亮的行为,而是对兔脸说道:“备用卡不是在这里吗?自己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手机不能拍啊?有命回去就好好地学习,世界比你想象中有趣多了,比这里的破烂玩意都他妈地有趣,有本事靠自己活过十八岁。”
崔亮从挎包里翻出了一本笔记本,果然刚才没有看错。笔记本中间似乎还夹了些纸张,他正要翻开,少年就把手按在封面上,轻声说:“别看。”
少年从崔亮手中轻轻地拿过笔记本,像是从猛兽口中夺取早已被下毒的食物,动作看似随意却有小心翼翼的嫌疑。他把它塞回去包里,抛给站在一边不知道琢磨出了什么的猫脸。
崔亮忽然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协调,少年对崔亮说“我们走”,却特意看了猫脸一眼,表情严肃得能震慑人。这显得有些谨慎,似乎骂了兔脸的关系。不是这样的原因,原来如此,崔亮忽然明白过来了:神圣的狗-屎,原来自己的伙伴从头到尾想要的只是那张闪存卡!
让这个人谨慎的显然不是眼前的三人,而是可能藏在附近的同伙。他也许怕这三人太傻,搞不清楚状况,对附近的同伙呼救,少年可不会真的干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