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接着说：“我准备了一个星期，零食、当天的饭菜，都是我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我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只能在心中想，通过电话向她的好友打听，终于到了那天，汉江河畔，堤岸上的青青草畔，花边的床单，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妈最喜欢的那床碎花白色底子的床单，为了这事后来我还被她老人家很K了一顿，嘿嘿！”

秦昊继续吞云吐雾着，完全已经融入到了自己的记忆中。

“她那天也很开心，笑的格外多，格外漂亮，江水轻轻拍岸，我们说了很多话，当然大部分还是关于学习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情话，也没有经验，我想表白，想要拉她的小手，但最终都没敢。我只记得那天她最后说了一句话，说我是傻蛋！方慧，你觉得我傻么？”

秦昊笑的很天真，望着方慧的眼神很真诚。

方慧看着秦昊的笑，却有种想哭的冲动，有种愤怒，她望着薛子怡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愤怒和蔑视。纯真的初恋无论对于男人和女人来说都是难忘的，但就在今天，就在这个路边的烤串摊上，刘刚让秦昊鲜血淋漓的将自己的内心剖开，说着一些他不愿意提及的往事，而作为另一位当事人的薛子怡却没有任何表示。

是麻木？还是残忍？还是根本她就将秦昊当成了高中时期的一个玩物？给自己解闷？给自己挣面子？还是享受这种被人追在屁股后面虚荣的感觉？

这个女人配不上秦昊，凭什么，我的小男人要受这种委屈？

方慧拳头捏的紧紧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秦昊却全然没有察觉到方慧的这种变化。接着说道：“我家那个时候刚刚搬进城里，小时候我都是在农村里度过的儿时时光，她的家庭条件不错，父亲是市里的一个小官员，我还记得，她父母总是将她打扮成小公主一样，穿着花裙子，亭亭玉立，是许多男生心中的梦寐公主。”

终于，薛子怡忍不住了，冲着秦昊吼了起来：“别说了，你算什么东西？连给我买束花的钱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男朋友？我家落魄的时候，你在哪呢？我伤心落泪的时候，你不是也和别的同学一样嘲笑我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我最痛苦的时候你在哪？”

薛子怡也许已经忘记了刘刚还在她身边，也许是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刘刚身边的女人，她的愤怒让刘刚也震惊了，刘刚冷冷的望了一眼薛子怡，他忽然发现薛子怡一直都在骗他，薛子怡喜欢秦昊，根本不是她自己说的那样连正眼都不看秦昊一下，在她内心的最深处藏着一个男人的影子，这个影子越来越清晰，清晰的逐渐跟秦昊重叠成一人。

秦昊苦笑，道：“是我没用。我记得你家刚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和你妈两人在家里抱头痛哭，那天冬至，天上飘着细细的雪花，那是那一年的初雪，我在楼下蹲了一宿，第二天早晨看见你爸被几个穿着夹克衫的男人带上了一辆黑色奥迪，你在车后追了很久，最后摔倒在了雪地中。你可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就在你家对面那幢楼的楼道里，不是我不想去安慰你，而是，我冻僵了！”

薛子怡呆呆望着秦昊，那天的情境，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正如秦昊描述的场景一样。他！他居然在我家对面呆了一晚上？

薛子怡的脑海混乱了，很多以前根深蒂固的想法开始土崩瓦解。

“你爸出事后的那个情人节，你落寞的跟着我出来，我说笑话你也不笑，后来一个小女孩跑过来，让我给你买只玫瑰，不是我不肯，我当然看到了你眼中如星芒般一闪的亮光，我想买，但我口袋里连一毛钱都没有，也许是那支花的失落，你在那天跟我提出了分手。而你却不知道，在我口袋里揣着两张泰坦尼克号3D版的票，那是我在学校吃了三个月馒头攒下来的钱。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也能像杰克那样为你牺牲一切，我想给你幸福，但显然，你没给我这个机会。这两张票一直到现在，我还夹在笔记本中。”

薛子怡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除了震惊还有愤怒。

“不是，你骗我的。”

秦昊只是一笑，笑容如和煦春风让人温暖，但这个笑容对于薛子怡来说，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她的脸上。

“事后，你一个人在路上走着，哭着，我就在你身后却不敢上去安慰你。还记得卫国么？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嘲笑你成了落毛的凤凰。我还记得那是当天的第二节课。你没发现第三堂课的时候，我和他都没在么？在校后院的小树林里，老纸把他给揍了，揍完了这小子哭了，我才知道其实他也一直喜欢你，真特妈的怂包，居然用这种脑残的方法来引起你的注意。”

秦昊笑着将烟蒂扔在了地面上，用脚碾熄。

薛子怡的眼神迷幻起来，似乎是回到了那天，她刚刚哭完，本想找卫国理论，结果第三堂课卫国没来，第四堂课的时候，卫国鼻青脸肿的回来，路过她的桌前，轻轻说了声对不起，卫国那天望向她的眼神很奇怪，今天薛子怡终于知道，那是一个自卑到了极致的男孩的倾慕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