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一看收款人的名字写的是林志华，上面还按着手印，不觉一愣。他知道所谓九出十三归，就是放贷者只出九成的钱，收回的时候却要十三成。也就是说林志华借了二十万元，高利华只需要付十八万，到了一年期限后林志华连本带利要还后者二十六万。

至于月息一毛就更狠了，二十六万的贷款，每个月要付两万六的利息。如果当月的利息都还不上，就会利滚利累加上去，这简直是要人命的条款！

林枫一看日期已经一年零三个月，身子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强作镇定道：“妈，咱们家怎么借高利贷的，这东西不能碰啊！”

“你身体好了，以后好好学习就行了，不该管的别管。”张凤霞从林枫手里拿回收据，有气无力地说道。

“爸，你说。”林枫视线转向了林志华，目光坚定地道：“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有义务为家庭分忧——就算帮不上忙，也该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不许说！”张凤霞接口道，“这不是该他操心的事！”

“这……小枫说的不错，他也是家庭的一份子，有权利知道家里的事。”林志华看了张凤霞一眼，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其实都是为了你这个病！自从你那次在体育课上晕倒，我和你妈就知道你身体出了大问题，但是市里面医院检查不出来，省里面也不行。我们想了想，也就只有进京了。哪知道去了一检查，那里的专家说你是大脑出了问题，影响到记忆力和体质，想治好的必须做开颅手术，光手术费就要三十万。你也知道，你爸你妈没本事，那时候只是个小厂子里的职工，辛辛苦苦半辈子也就买了这套房子，哪里还有积蓄给你看病。我们身边又没有什么有钱的朋友，东凑西凑借到十多万，差了一半还多。我俩一狠心也只能去借高利贷了，没想到钱是花了，你的病却没治好，专家还说你这病百年不遇，估计是活不够两年了。那时候真的是心也死了，所以就没太在意这些贷款，只能等着你什么时候活……撑不下去，就把房子卖了，还掉贷款，一起回老家去算了。谁知道前几天你同学打电话说，你的病有救。我跟你妈一合计，这房子不能卖，万一你考不上大学，市里面有套房子也好结婚不是。所以这几天就想凑点钱先把贷款还上，不然这利息太重，实在吃不消啊！”

林枫听了个开头，就猜了个大概，但是听完后依然觉得揪心不已，心道：这两年时间，身边到底发生了多少大事，是我不知道的？

这时候林枫已经慢慢冷静下来，取过张凤霞手里的，以及地上的钱物，一一取过来摆在茶几上，默默地数了一遍，半响不语，过了良久才道：“爸，这里的二十八万是不是也是借的高利贷？”

林志华点头道：“刚借的这个是朋友介绍的，利息比较低，先把高利华的还请了就好说了。”

“欠高利华多少，这些够不够？”

“欠他二十八万六，前两个月的利息已经付了。差的那几千块，你妈的嫁妆差不多可以抵账，就怕他们不愿意收。”林志华轻轻的叹了口气。

林枫将首饰盒取出来还给张凤霞，微微笑了笑道：“妈，现在金价这么便宜，人家估计还真不愿意收呢！这算是你和爸的结婚纪念物，还是留下来吧！”

“那差的钱怎么办？”张凤霞其实也舍不得自己的嫁妆，立刻犹豫起来。

“跟他说一说，那些零头应该也看不上眼吧，毕竟赚的已经不少了！”

“小枫，别想的太天真，高利华可不是什么好鸟！几百块的保护费他也看在眼里，几千块钱他会不要？”林志华摇了摇头。

“爸，相信我，他会不要的！”林枫的目光越发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