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媚咬咬嘴唇，把秀发拢到耳后：“是有些晚了，你如果，如果有空可以常来玩的。”

“好呀，那就再见了哈。”林枫嘴上笑着就要起身离开，他实在不敢再待下去了。

“媚媚，你跟谁在说话啊？”

一个些许苍老的声音在里间响起，不一会门就被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拄着一个粗大的棍子走了出来，消瘦的脸颊上显出几道青色的血管，看起来有些狰狞。

“咦？”林枫瞳孔微缩，瞥了一眼她手里胳膊粗的木棍，就小心上前：“阿姨你好，我……”

“你走！我不要你们的钱，媚媚明天就去辞工，我就是死也不会用女儿的身子换钱！”老妇人看到他就状若疯狂的举着棍子，费力的向他打来。

“阿姨，您可能误会了，哎呦，别打了，哎呦！”他赶忙解释，没想到身上却挨了好几下，疼的龇牙咧嘴。

“妈！快放下，他是我同学！”张海媚尖叫着拦在林枫身前，红肿的眼睛里再次涌出泪花。

“你同学？媚媚，他不是那个赵老板的手下？”老妇人把棍子顿在地上，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张海媚没有回答，擦擦眼泪对林枫露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对不起，都是我不对，今天就不该叫你上来。你先回去吧，明天，明天我再请你吃饭赔礼。”

那个老妇人也知道自己误会了，急忙扔掉棍子担忧的上前几步：“那位同学，这事都怪我，你可不要生媚媚的气呀。”

林枫心里面早就有了计较，此时顺势托住她瘦弱的手臂：“阿姨，我当然不会生媚媚的气，我们是好朋友嘛，您快坐下歇歇。”

“嗳嗳，这就好了。我们媚媚呀平时难得有个朋友，这次也幸亏同学你脾气好，要不然就被我吓跑了。”老妇人拍拍他的手背，慢慢的坐到沙发上。

“阿姨您叫我小枫就行了，您先喝口水，咱们聊会天。”林枫拉着老妇人的手掌殷勤的说道，这和面对张海媚时的沉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就像是一个登门的好女婿。

看着和母亲谈笑的林枫，张海媚的鼻子升起剧烈的酸楚。借着打水的空档，她蹲在厨房里把脑袋深深的埋在双掌间，捂着嘴使劲宣泄着自己的泪水。

她都忘记家里已经泠泠清清的有多久了，她只知道妈妈一直病重，爸爸远在外地。好几年都没回了，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打过，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而她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需要扛起这个家庭的重担。

每天晚上她都要去夜店兼职做服务员，为了能多挣些小费，她小小年纪就开始穿着暴露。女生们都离她远远的，骂她是骚蹄子，而男生们大都在背后不怀好意的窥窃她。

孤僻，清高，做作，这些都是她的专属形容词。

夜店不是什么好地方，在无数次恐吓和引诱中她都差点沦陷掉，但她还是坚持下来了。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能坚持住，就会被那些人撕碎，吞下肚子，并且不会留下一点残渣。

直到，那个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喂，大美女，打水都能用半个小时，阿姨已经去睡觉了。”林枫目光柔和的走进厨房。他刚刚已经大概了解了这个家庭的情况，对张海媚的身世也充满了同情，这个女孩真的很不容易。

“啊！那，那我给你再倒一杯吧”张海媚慌乱的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站起身子去拿杯子。

“你刚才又哭了？”林枫有些不知所适，他最受不了这个，一时间进退不得。

“没，只是眼睛里进虫子了。”张海媚一边洗杯子，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

林枫干脆走进来站在她身边：“我听阿姨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张海媚身子僵直了一下，自嘲的笑了笑：“我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没办法了，我注定是做一个坏女人的。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妈妈的病可以治，你不用再去那种地方了。”林枫知道她误会了，赶紧解释道。

“嘭”玻璃杯子一下子摔碎在地上，张海媚激动的转过身子：“你说什么？我妈妈的病可以治！”

“那就不是病。”林枫暗想着，他嘴巴上却说：“恩，我正好知道有一个偏方专治阿姨这种病。”

“偏方？”张海媚弯起的嘴角慢慢回落下来。

“现在和你说不清楚，等我准备好以后你就知道了。”林枫知道这个说法不可靠，但现在他又不能讲真话，所以只有这样交代了。

“恩，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了。”张海媚对他摆了一个好看的笑脸。

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林枫摇摇头：“知道你不相信，不过你也不必在意我的心情，我们是朋友，你没必要在我面前戴着面具，这样不但你憋屈，我也难受。”

张海媚愣了一下，林枫已经去打开了大门，他站在门口不放心的叮嘱道：“记住别答应那个赵老板的要求呀，好坏等我试过再说。”

“嘭”厚重的关门声惊醒了愣神的张海媚，她看了看安静的房间，伸手捉起一缕秀发在嘴唇上滑动，喃喃的重复着林枫的话：“……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