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出去!不是叫你们不准留在内殿之中吗!”里间传来一个年轻女子恚怒的叫声,阿芍一惊之下险些将药打翻,突然又听那个女子急急吼道,“是御药房的?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药呢,拿进来!”
阿芍虽然年纪小、资历浅,也知道能在宫里这般无礼叫骂的必然是她得罪不起的高位者,心里虽然委屈,也不敢表露在脸上,只得还是轻言细语的应答道:“是,奴婢进来了。”说着将门轻轻一推,走了进去。
只见福全侧身睡在床上,脸冲着床外,比起昨天夜里,面色要好看多了。似是因为药物或施针的缘故,虽然房内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却全然不知地安睡着。在他床边的地上坐了一个锦衣少女,长长的裙幅铺了一地,长发只绾了双环,其余的都披散着,也没有妆饰,少女转过脸来看着阿芍,脸上满是泪痕。
阿芍虽然没见过这少女,看服色也知道是温恪长公主,忙捧着盘子就下拜行礼。“行了,别拜了,快来服侍福全吃药吧。”温恪公主又转过脸儿,大概是不愿意让阿芍发现她哭过了,只是朝她招招手,叫她过去。
“福全皇子,福全皇子,该吃药了。”不知为什么,阿芍觉得对这小皇子特别怜惜,一个奴才怜惜主子,真真好笑,她心里也暗暗啐自己,但是还是忍不住用在家时哄弟妹的声气对福全说道。
“你是……啊,是昨晚上的姐姐。”福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倒没有什么脾气,看了看阿芍,认出她来了以后像是有些开心。
“皇子好记心,奴婢是御药房的宫女阿芍,姐姐之称可折煞奴婢了。皇子还需要服用几次昨晚上的那种药,味道确实不好,院正嘱咐不能用蜜饯糖果随药,请皇子忍耐一下。”阿芍将盘子放在桌上,端起药碗走到福全床边,跪在脚踏上,对他说道。
“阿芍姐姐,我这一次不会吐了,昨天是施了针有些难受的关系,弄脏了你的帕子,真是过意不去。”福全皇子说着,脸红了一红。
“皇子别这么说,要是不舒服,咱们就慢慢喝,看,奴婢今日多带了帕子来,皇子如果实在咽不下去,吐些许出来也没关系。”阿芍连忙把一块帕子给福全垫在前襟,又捏了一块在手心里,慢慢一匙一匙地将药汤喂给福全。
温恪坐在一旁看着福全吃药,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没有说话,待阿芍服侍着福全将汤药喝完,她招手叫阿芍过去,对她说:“我看你年纪不大,倒很细心,福全身边也没有个好的服侍,等他伤愈,你来景明宫服侍他吧。”
“公主厚爱,奴婢受宠若惊,只是奴婢是御药房的粗使宫女,向来只会煎药送药,怕服侍不周,惹皇子生气。”阿芍想到师傅阿茯常对自己说,宫女们总想着攀高枝,却不知高枝易折,且往后多半就得长留宫中,而御药房出去后,多少会些医术手艺,将来回乡也有个依傍。阿芍十二岁进宫,一年来就只在御药房做事也时常忐忑不安,实在不愿意更往险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