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贤妃知道此时慈宁宫里的境况,必定又要跌足嗟叹,怕是要到玄元观扶乩或是请岐王占一卦,以求之后逢凶化吉了。
“温恪,你给我跪下!”一套粉彩穿花百蝶茶盏被太后拂在地上,幸而殿中铺了厚厚的西疆羊毛地毯,否则必定跌得粉碎。太后犹自不解恨,重重地拍了花梨木的案几一下,这下子使力大了,手指上戴的翡翠扳指“咯”的一声,虽然还没碎,多半也裂了。
见太后显是大怒,文柳姑姑急忙上前半跪着说道:“太后仔细手疼,公主年纪还小,难免有不懂事的地方,请太后保重凤体,有什么慢慢说吧。”文杨姑姑将茶盏拾起,领着宫中其余的人向太后跪下磕头。
太后从来很少发脾气,更别说是对着独生爱女,温恪也不惧怕,虽然直直地跪了下来,兀自满脸倔强。
“你看看,你看看她那个样子!”太后气得用手指着温恪,转向文柳姑姑说道,“是,都是我的错,我将个女儿宠成这样无法无天、不知轻重!她还小?她都要十四岁了!我像她这样大的时候……”
“太后娘娘!”文柳姑姑低低呼喊了一声,打断了太后急切激动的话语。
“文杨,让其他人退下去,你去外殿看看,若是贤妃来了;请她一个人进来,其他妃嫔都叫去吧,今天不用请安。”毕竟是宫中地位最为尊崇的女子,虽然一时情急,立时也镇定下来,太后静了一小会儿,转而对文杨姑姑说道。
等文杨姑姑和宫中其他伺候的人都出去后,太后看看女儿,忽然伸手打了她一耳光,出手虽然不重,也在温恪的脸上留下了一片红痕。温恪看看母亲,眼中已经有泪花在打转,然而她的脾气向来不服软,咬了咬下唇,不发一言。
文柳姑姑看了心疼,正想上来劝解,太后向她摆摆手,说道:“温恪这个脾气,不知道像谁,她要是能有她的哥哥姐姐们的一星半点儿,我也不用操心了。”顿了顿,转向女儿说道:“温恪,母后今日打你,不仅仅是为了你身为公主,不守宫规,惹是生非,伤害皇裔;更因为你做事鲁莽,手段拙劣,给了他人以可乘之机!万幸你是公主,若你是皇子,不知道你能在这宫廷之中存活几日!”
“儿臣不服,儿臣行这苦肉计,也是为了拉拢皇兄和福全,弥合他们父子之情。那琴弦之伤能有多重,福全治疗起来比常人费事,皇兄自然更是关切垂爱,也是值得的。”温恪终于忍不住,眼泪簌簌而落,犟嘴道。
“说你蠢钝你还不信,你可知昨日福全伤口之中,给落了蝙蝠涎这样于他的病症大为犯冲的药物,他流血不止,御医们一直抢治到深夜,皇上还损伤龙体,向福全转血!”太后对着温恪缓缓摇头,眼中满是失望之色,“你做事向来粗心大意,既不瞻前也不顾后,这次终于惹出祸来。用药的虽然不是你,可是你如何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