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进宫时日尚短,道路不熟,礼仪也生疏,见到岐王殿下威仪,惶然露怯,让殿下见笑了。”百里珵听岐王还是出言讥刺,也未及看他面色如何,心里恼怒起来,想着这事情真要揭开来,总归自己没什么过失,便是不知不觉间撞见什么秘密,自己又没安坏心,且有皇帝做靠山,不必怕他,于是埋头冷冷应了一句。
“行了,起来吧,把拾到的拿给我。”岐王将拾起的祭具都摆放好,“别急着下考语。来日方长,很多事情,慢慢就会了、就懂了。本王威仪是没有的,性情张狂,举止怪异,时常吓着人,也请玉宝林海涵。”
百里珵起身拍去膝上的尘土,抬眼看见一张清俊疏狂的脸正带了个歉然和解的表情看着自己,再想想方才岐王的话语,心中若有所悟,微微点了点头。那么慈宁宫之事便观后效吧,但是她现下心中还有一件事情,不能不办。
“岐王殿下,方才听您说起蓍草卜卦,看来您对允州卜筮之事也有所涉猎。奴才早听闻您在星相占卜算学诸般学问上,都是不世出的奇才。允州星算之术也颇有独到之处,奴才幼时习得一二,今日斗胆与您比试一个问题,想看看允州同北地,那一边说的更有道理,不知您能否赐教?”百里珵一边说,一边察看岐王脸色,见他听见允州星术已经兴趣盎然,又多了几分把握。
“比就比,本王的这些杂学还是有几分造诣。不过既然是比试,没个彩头可不行,这么着吧,本王要是赢了,你须得将你所习的允州星相占卜和算术的学问一一录下给我;你若是赢了,不是本王自负,怕是没这个可能了,不过若有侥幸,本王便应承你一件事,譬如你要占卜何时侍寝能一举得男之类,那都不在话下。”说到这些事物,岐王登时神采飞扬,活脱脱一个老学究的狂态,霎时王爷的身份、气势同心计都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问题说简单,倒也简单,说难也难,奴才想问的是,既然天圆地方、地外为海,星辰附于天穹,与外海接于地之尽头。那么,船行极远可触星辰,如人不死,需要多少年?”百里珵提的是一个老问题,数百年来,允州星术同算学并没有完满的解释,岐王一听倒觉得心惊,难道现今竟有了答案?
百里珵见岐王凝思不答,颇有些狡狯得意的一笑:“很简单,船行再远也触不得。地原来也是圆的啊。如若王爷有兴致,不妨从允州出海,依照星辰、罗盘指引,只向一个方向航行,不用太久,一年之内,您会到达远海之外的四洲国,在它的伊拉港,改换车马、不变方向,穿过陆地,会到另一片外海,依旧别变了方向,行过那片茫茫海域,您会就回到庆州。您看,原来天地乃如鸡子啊。”
岐王脸上渐渐露出惊诧的神气,伸手指着百里珵道:“你!你这是说的什么鬼话!我北地早已认定天地无尽,允州人向来妄想与日月星辰相会,以究天人之道,才说什么星辰接海,你现在更说出这样的虚谬妄言来,允州航海之术了得,不过去了外海一些岛国,便以为窥得天地之秘,实在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