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实在年轻,也可能是胡御医的医术确实高明,阿芍第二天伤口已然消肿结痂,只是紫青之色不能立时消去,百里珵时不时便来看一下她的情况。阿芍心中既感且敬,心中暗自起誓,要好好报答玉宝林的恩德。
阿芍的伤势还未痊可,后宫之中开始渐渐弥散起一些传言。“这事我同你说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一个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前些时候,福全皇子在延禧宫受伤的事情你可知道?那时有人在皇子的伤口上抹了加速他失血的药物,叫做什么蝙蝠涎。嘿,这药可罕见的很,全天下只有昆州的平王府里才有呐!”“做什么神神秘秘的,我当你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我瞧你消息还不如我灵通。什么只有平王府才有,昆州便是这样,其它各州可不尽然。我听说允州、同州也有这药,只是不如昆州的药性猛烈罢了。”“哼,都是些没用的东西,知道了一些边角余料就得意起来。你们知道各州之中,可是只有琼州用它外敷呢,要说知道这药会教身患胜血病的人流血不止的,怕是只有精通药理的琼州人了。”“嘘,你胡说什么,什么琼州人,我看你是得意忘形了。”“啊唷,我又没说什么,再说天下不过七州,宫中的琼州人还少么?”“别争了,贤妃娘娘不是还在查证嘛,总归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无风不起浪,常年临海而居的百里珵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只是这一次,她就是那阵推波助澜的风。
那日胡御医走后,她思虑了一整晚,第二日便筹谋着怎么把自己听到的讯息散布于后宫各处。有时候只有让风浪大一些,掩藏在水下的事物才会不经意地显露出来。何况,这样既给了贤妃一些线索,又能借由太后施压,或许能够早日逮住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女子。是的,她直觉觉得那必然是个女子,或者经年无宠、或者未雨绸缪、或者丧心病狂,可是这个女子狠毒而缜密,躲在暗处,想要一次伤及整个后宫,甚至这个帝朝。
不过造谣传谣的,捕风捉影的,伺机窥探的,都没有料到,对这一**流言蜚语最先反应至皇帝御前的,是遥远而无辜的平王。
平王乃是先皇最年长的表兄,二人自幼性子相投、十分交好。平王的家族世居昆州,并未为官,而是当地的豪强士绅。当年先皇起兵时,平王曾出钱出力、倾其所有地支持这个表弟,因而先帝得天下之后,将他封为王爷,世镇昆州。
平王不喜官场中的琐事,但他性情豪爽好客,又不争名逐利,倒与帝都不少年龄相仿的官员都十分交好。再者他膝下只有三女一子,儿子也是个不好权术的风雅读书人,也确实不甚担忧遭皇室忌惮。
流言插了翅膀一般飞进平王府时,这位年事已高的王爷也想过置之一笑,不过终究还是出于礼节同谨慎考虑,向皇帝上了一封书函,力陈与此事绝无干系。书信在尚书房被皇帝看到时,随侍皇帝的林公公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震怒的龙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