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车中的一行人包括昏睡在车内厢之中的百里珵,贴身服侍她的阿菱和阿芍;端坐车外厢的荣宪长公主和武樱,她二人对面是靠着车壁抱膝而坐的岐王;车厢外掌辔的是一出宫门便自请外坐掌车的胡御医。方才尖声尖气、装腔作势同郑侍卫长挑衅的,自然是岐王殿下。
“皇姐,不过玩笑而已,你又何必这样严肃。”岐王好不容易能够出宫远行一次,早就激动兴奋不能自已,故而还未出门就忍不住要恶作剧一下。被荣宪长公主这么冷浸浸一说,有些不高兴起来。
“珵儿病得这样,我急都急不过来,哪里有心思同你玩笑。若是她病好了,回宫路上你要怎么胡闹我都由着你;若是因你误事,耽搁她求医,莫怪皇姐对你不客气!”百里珵病势日渐沉重,荣宪心急如焚,见这个弟弟如此拎不清,实在有些懊悔将他携出宫来,但想着出海也许还用得上他,才没命武樱将他踢下车去。
“珵儿珵儿叫得这等亲热,她又不是你亲妹子。不过是皇兄的一个小妾,值得你这么上心么。哦,我知道了,你定是为了她哥哥才对她另眼相看。真没意思,一个皇兄、一个你,都不是为了她这个人待她好,全是因为百里珣。要是我是百里珵,才不稀罕你们这些虚情假意呢。”岐王撇撇嘴,他自幼得皇姐皇兄疼爱,加上性子乖僻,说话极是不知轻重分寸。
“王爷!”武樱见荣宪听得一脸惨白,嗫嚅着辩驳不得,心中疼惜不已,忙向岐王叫道,连连摆手。岐王见皇姐变了脸色,知道自己话说得重了,便不则声,依了车壁假装打盹。
“武樱,你说,我是不是错了?珵儿,她会不会不愿我对她好?”荣宪想了想,自己觉得有些心虚起来,便向武樱问道。
“怎么会呢?公主,您待她好,是她的福气,傻子才会将皇上和您的好意拒之门外呢。岐王殿下不过是赌气说了那么几句,您可别较真了。再说,也是玉宝林是个可疼之人,皇上和您才会加意疼她。恕奴婢多嘴,和亲孜胡那位,不也是百里公子的妹子,怎么没见皇上早早将她接进宫来呢?现在在孜胡那等化外之地受苦……”武樱知道主子的心病,殷殷劝慰道。
“你是说百里瑾……那不同的。唉,我是怎么了,竟然被瞻宁一说就乱了心神。武樱,你还是去点了瞻宁的睡穴,是了,连哑穴一并点了,省得烦心。”荣宪公主轻声叹道,又向岐王方向一指。
“皇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您放心,我什么都不说了。对了,睡觉,我这就睡。”岐王一听要封他穴道,立时睁开眼睛,向荣宪哀求道。
荣宪瞧着他无赖的模样实在是气郁,正待说话,忽然听车内厢房之中阿菱唤道:“主子,您醒啦,可要喝点水吗?”又听得百里珵有气无力地说道:“这儿是什么地方?我头好晕。”荣宪连忙叫道:“胡御医,停车,珵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