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珵儿谨遵公主……大姐吩咐。”百里珵没想到还能有出宫的一日,虽然此行必定艰难,自己伤势也颇为沉重,但是一听荣宪所说,毕竟是少年心性,只觉得十分有趣,嘴角含笑地答允道。
“姐妹之间可用不到‘谨遵’、‘吩咐’这样的字眼。阿菱阿芍也要记着,现在我和珵儿都不是宫中之人了,你们别恭敬过了头,寻常人家里,没有那么拘谨小心的。”荣宪眼中满含怜惜之色地伸手抚了抚百里珵的发丝,又向阿菱和阿芍叮嘱道。
“大小姐说得是,阿菱记下了。”阿菱十二岁入宫,一贯逼迫自己练就波澜不惊的性子,适应得极快。阿芍进宫后少经风雨,在顺妃那里吃了大亏,有了一点儿惊弓之鸟的脾性,不敢随意搭话,见阿菱姐姐说了没事,才也跟着频频点头。
“姐姐,方才胡御医同我说咱们要出海,往与交趾交界一带一个小岛去求医。那么,可是要从允州海东港乘船?”百里珵忖度这一次出来应当是以荣宪马首是瞻,自己若是有什么打算也只能够从她这里入手,因此才请她过来相商。适才胡御医诊治之时含糊说道行进线路,却与自己的计划不同,于是向荣宪问道。
“是的。陛下的意思是咱们一行先赶往虞王府,然后由王叔为我们安排一艘船,由海东港出海去往那个芽荣岛。这一路上,陛下都安排了暗卫跟着保护,等到了船上,王叔定然还会加派侍卫和兵士,你不必担心。只是前去海岛的路程赶早为上,且此番出宫名不正言不顺,怕是不能够让你回康乐公府探望家人。”荣宪以为百里珵动了思乡之情,但是这一趟确实不宜让她回家,便温言劝说道。
“姐姐多虑了。珵儿岂不知宫中规矩,哪有入宫的妃嫔小主,未经皇上允可,私自回家探亲的。珵儿不会向姐姐提这等无理要求。更何况……我如今双目几近失明,伤势又……怎么忍心让父母看了忧心呢。便是医治得好了回宫路过,也不敢让父母亲惊疑我出宫之事内情。”百里珵眼眸轻阖,然而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显然心中十分激动,“姐姐,珵儿只是觉得从海东港出海并非上策,若是为了行船安全稳健计,还是不要劳烦虞王为好。”
“此话怎讲?”荣宪从未出过海,甚至连海都未曾见到过,对此事确实是门外汉,当初只想着皇帝安排、虞王接手,必然周到。现在听百里珵这么一说,想到她乃是允州长大,对航海之事或许真的更有心得。
“海东港虽是大港,又在州府之侧,交通便利,可论到与目的地海域的距离,就不及允州最南边的花港接近了。虞王分封到允州之前,并非统领海军之人,对船队情况恐怕不会太熟悉。这一点,允州现任知州何大人,怕是也一样。而花港正是我母亲娘家所在,那边珵儿倒有熟悉合用的船家,他们精通外海航行诸般事宜,就是船只乃是民用,虽然航行极速,却比不得官船豪奢舒适,恐怕要委屈大姐同二哥了。”百里珵不愿意将虞王的手下掺和到这件事中,且论到外海诸岛航行,确实非得倚仗百里珣当初遗下的那班老伙计不可。再加上自己要夹带进来的“私活”,更是只有他们才信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