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当心底的最后一丝恐惧都隐遁不见后,甘宛才颤抖着,徐徐抬起已白得透明的右手,搭上那精致简约的椭圆形淋浴开关,轻轻地把水流关上。
她神色疲倦地把已经湿透的身子瘫坐下洁白的浴缸里,眼睛茫然地瞪着亮着暖光的天花板,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紧紧地黏贴在她的皮肤上;头发上的水还在一滴滴地顺着脖子流下来,像小溪一样,慢慢汇入胸前。
她瘫坐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缓缓地解开睡衣上的扣子,把这身不舒服的衣服换下来。
吹干头发后,甘宛漫不经心地暼了一眼随意丢放在书桌上的PatekPhilippe。
凌晨四点。
她笑笑,边系好穿在身上浴袍腰间的带子,边打开通往去书房的沉黑色黄花梨木门。
比以前进步了呢!
都可以睡够差不多五个钟头了。
经过门后的一片落地镜前,她不经意地侧头望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已,苍白的脸色,青黑色的眼窝,还有身上那一件拖得长长的黑色浴袍……
甘宛心里自嘲地一笑,对着镜中的人轻声说:“像只鬼。”
抬起手,用食指的指端轻轻按摩了一下眼窝处,唉!等一会儿又要敷眼膜了!
按下电脑开关,甘宛趁着电脑开机的一点时间,走到吧台后面为自已倒了一杯冰水,原本她是想冲杯黑咖啡提神的,但一想到自已眼窝下那一片渗人的青黑,摸着咖啡豆的手又缩回来,还是安安份份喝冰水好了。
把杯子放到书桌的一角,甘宛坐下宽大的办公椅里面,把自已的眼镜戴起来后,镜片后的双眸一扫之前的颓废恐惧,开始神色专注地留意起美国曼哈顿华尔街上的股市变动。
这个时分,书房的落地窗外,万籁俱寂,星辰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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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四十五分。
甘宛摘下眼镜往台上一丢,把背往椅背里一靠,阖着双眼,神色疲倦地用两根手指轻轻揉搓着自已的眉眼。
这几日股价反覆下跌,今日终于结束了连续三个交易日的涨势。
通用电气和出版商PLC正商讨向星谊公司发起联合收购行动。
不用想,她都知道,造成这半个多月股市震荡的原凶是谁。
为了一个女人,大肆张扬去收购一间集团,只有那个男人才会做得出的事。
更不用说,是为了一个他最近喜欢得很的新欢,手段就更加的让人防不胜防,层出不穷了。
甘宛看一眼时间,离上班还有一个多钟的时间,她可以趁机补补眠。
慢腾腾地站起来,甘宛顺手从书房里的冰柜取出两片眼膜,拖着长长的浴袍回到自已的房间。
等到整个人都窝进了那张舒适温暖的懒人椅后,甘宛正撕开眼膜的一个缺口,眼角瞄到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正亮着。
她伸长手取过来,懒懒地用手指滑开屏幕,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未接来电那儿——两次。
甘宛神色一怔,连忙拨打回头。
“嘟嘟……”
手机响了两声,然后被人接起。
“喂,”甘宛神色小心地先开口道歉,“对不起啊,刚才手机没带在身边。”
通话那头先停顿了几秒钟,然后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是李秘书的声音,
“甘特助,商总刚刚陪顾小姐出去了。”
“哦,”甘宛呐呐地应了一声,“那我挂了。”
“先等等,”李秘书一脸尽责地转达boss交代下来的话:“商总说如果甘特助打回来,就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李秘书平和的声音透过话筒一字不漏地把boss留下的那句话说出来,
“‘是不是几天不见,胆子都开始变肥了?’”
甘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