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暖在厕所门外站定,看着那个眼熟的背影,侧头问一边的人。
行政部副经理认出他是崔氏的三公子,当下也没有去计较崔三公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顺着他的问话回答:“有一个保安在里面自残,甘特助现在正在劝着他。”
崔暖睁大着他那一对圆圆的小太阳,不可思议地看着厕所里面那个纤细娉婷的背影,
她可真是大胆啊!
甘宛左手还在梁志勇眼前平举着,眼神平静,神色自若,又开口重复了一次:“把你手上的水果刀给我。”
这时,梁志勇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着,握着刀子的右手尤其抖得厉害,手背上的青筋冒了出来,像让人上紧了发条一样,如筛子般不停抖动哆嗦着,刀子都差点被抖跌下来。
“甘…甘小姐…我不能把刀子给你。我…我活该!”
梁志勇沙哑着声音,双眼露出痛苦内疚的眼神,盯着甘宛:“是我活该!是我害了小米!”
此时,去联系梁志勇妻子的王经理已经又跑了回来。
他气喘吁吁地一边擦着头上、颈上的汗水,一边焦急地向周秘书发问:“甘特助呢?她走了?”
周秘书手上正拿着手机,下巴对着王经理向厕所里面指了指:“甘特助进去劝梁志勇了。”
“糟了!”
王经理猛地一拍大腿:“坏事儿了!我刚刚才打通梁志勇家里的电话,说他妻子前天已经死了!甘特助这个时候进去,出事了怎么办?”
听到这个消息,围着厕所一圈的人全都煞白了脸。
周娴此时也顾不上正现场连线中的boss,语带哭意地把手机贴回到自已的耳边:“商总,这可怎么办?”
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周娴屏住呼吸,等着那边的命令。
“相信她。”
又轻又慢的三个字倏地从听筒里传出来。
崔暖站在门外,听着王经理的话,再看看梁志勇突然变得痛苦坚决的双眼,心里一噔,他快速地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捋起自已的衬衫袖子:“帮我把外套拿着,我进去救甘特助出来。”
他把外套一把塞进身边人手里,悄悄猫下身子,借着甘宛的身子,避开梁志勇的视线,小幅度地往厕所里面移动着。
“小米是谁?”甘宛也知道梁志勇此时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她不动声色地直起身子,但手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
“小米!”梁志勇狠狠地往自已大腿上又插了一刀,鲜血立时潺潺地顺着被拔出的刀子冒了出来。
“啊!……”外面的人又是一阵惊呼。
“小米是我的妻子,半年前我们结婚了。但是我不爱她,我爱的是高中时的一个同学,娶她完全是被家人逼着的,我原本以为只要我对她不闻不问的,她就会受不了主动和我离婚,那样我就可以重新找回自己爱的人。谁知,就在前天,因为我半年没搭理过她,她受不了村里人一直的闲言闲语,跳河自尽了!”
梁志勇手上刀子随着自已的话不停插~在大腿上,左手还猛拉扯着自已的短发:“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她!”
“梁志勇!”甘宛看着他的大腿已经被他的刀子捅得快成了马蜂窝,当下也来不及细想,完全是出自本能的动作——一脚踢去他的右手,阻止他继续自残的行为,同时嘴里严厉地暴喝一声:“你有完没完!发疯也要看时候!”
梁志勇的手被她踢得往后缩了几寸,他一个大男人把头缩在腋下“嘤嘤嘤”地痛哭起来。
甘宛明白他这是由于强烈的自恨产生的自我惩罚行为,很少会对其他人发泄恨意,所以她也大着胆子,重新在他面前蹲下来,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回去送小米最后一程才是你对小米最好的结束。”
“警察!里面的人立即放下刀子!”
外面倏地响起一声威严的怒喝声。
甘宛在自已心里翻了翻白眼,对门外那个低能的警察暗骂了一句。
果然,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梁志勇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声,握着刀子的右手又不由得扬了起来,朝着甘宛的脸面刺去。
甘宛心里一噔,她现在离梁志勇太近了,根本避不开这一刀,眼看刀子快要刺过来,危急之下,本能地举起手臂,挡在前面,做好了生生受他这一刀的准备。
“小心!”
电光火石间,已摸到她身后的崔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大手一伸,拉着甘宛的胳膊使力就把她扯了起来。
门外的警察这时也一拥而上,快速地把梁志勇制服住,同时把他手上的刀子缴了过去。
甘宛被崔暖扶着,她松了一口气,看着地上强制着梁志勇双手,正在搜他衣服的警察:“他走不了,你们叫担架来抬他去医院吧。治疗费用我们公司会出的。”
“没事吧?”崔暖扶着她的腰,低头关心地问。
甘宛抬眸对他笑笑:“没事,谢谢你啊,崔三少。”
地球的另一端,
商怀诤站在希尔顿酒店77层高的落地窗前,手里的手机正放着他集团保安自残的现场,最后,他两潭幽深似水的黑眸定格在甘宛腰间的那个大手上。
“叫醒机长,我们启程回T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