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沛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名字,重复:“陆有光?”
“嗯。你认识不?我的朋友,鼎有名的律师。”字里话间有一股她自己都没有觉察的自豪感,钟沛眸光暗了暗,看来,两人不是一般两般的熟悉啊。
“陆律师吗?见过几次。”托你的福,其中一次他就出现在你家阳台,帮你收衣服。
“是吧!我的高中同学,念书很厉害。”她笑嘻嘻的补充。
“嗯。你呢?念书也犀利?”
她立刻摆手:“恰恰相反!算啦,往事不堪回首。”
他再次挑眉,神态间有些揶揄。
敲门声再次响起,进来送清酒的服务员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等服务生退出去,钟沛主动给两人满上。
“先说好,这一壶喝完就算。”
她点头:“你放心,我酒品有保证的。”
钟沛勾唇不语,喝醉的人哪里会知道自己的酒品。
两人小酌了几杯,包间里温度有点高,钟沛脱了外套,闲散问道。
“记者工作忙不忙?”
“还行,就是跑来跑去。”
钟沛静了两秒,慢慢道:“你,高中毕业怎么想到去外地念大学?”
江心娆端酒杯子的手一顿,而后微微笑:“成绩不好,分数不高,只能去那里。”
“是吧。”这种谎话大概只能骗骗旁人了。
钟沛卷了袖口给自己添了一些清酒,接着道:“我看起来很像坏人?”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气定神闲给她也添上,不紧不慢补充:“我在想,是不是我长得不像好人,以至于,你对我,那么防备。”
江姑娘张了张嘴。
他垂眼把玩着瓷白杯子,嗓音淡淡的。
“我记得你喊我保安同志的那一次,几乎指天发誓你不是坏人;后来,做了邻居了,我很快就被贴上跟踪狂的标签,再接着你几次提醒我俩不熟,我估摸着我真长得挺像坏人的。”让你这么不待见……
至此,语气里倒有几分冷幽默。
江心娆有些目瞪口呆,这家伙是变着法子和自己算账呢!她确实是有些警惕,确切地说,她和不熟悉的人说话惯常谨慎,不是至交好友绝不轻易和别人热络,如有可能,她轻易不说起自己的过去和家庭,这是一种出于骨子里的本能。即使她在办公室里和同事游刃有余,那也是基于和别人保持了不近不远的距离,至今办公室无人知晓她和威泰蓝的关系。
对于钟沛,当然亦是如此,或者说,潜意识里防备更甚,任谁这样一次一次遇见,总归有些不安,不是么?
可方才他说的也没错,相识以来,一来他确实没做过什么伤害自己的事,相反伸出几次援助之手,再来,自己确实误会他好几次了。偏生他还这样讲出来,倒显得她不磊落豁达了。
再次抬眼看对面的人,他面上一派风光霁月,淡然的模样,仿佛定等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哎,邻居,你长得真的……”她有些结舌,憋了半天憋不出个形容词,只得瞪眼,“今天是我请你啊我请你,你要不是好人,我会请么?”
虽说语气大有破光子破摔,自己却不知已经露了外人不知的骄纵性子。她不知,钟沛却听出来了,嘴角并眼梢一起扬了扬,神情有些好暇以整看着她。
“嗯?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咱们彻底冰释前嫌……我已是你安全线以内的人了?”
她再次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这家伙不是人吧!居然连她怎么样区分一个人的定义都清楚!
她对人一向有自己的定义,就像钟沛讲的,有一条安全线。
安全线内的人很少,有陆有光许文瑶,而安全线外的人太多,甚至她还有一条警戒线,而贾小芸江心辰就是那个范畴的。
一时间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拿眼瞅了瞅钟沛,他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依旧摩挲手里的杯子,似等她表态,恣意淡然的很。
江心娆恨恨地想,钟沛可真狡猾,看着沉默寡言的一个人,没想其实行事说话老道又直接!尤其对她,直接的简直有些莫名其妙,用这样的方式慢慢接近她,不时翻翻旧账,逼着她谈谈心……
半晌,她恢复了真诚的表情:“秘书大人,你真误会了,其实吧,我真觉得和你做邻居挺幸运的,怎么会觉得你是坏人呢?再说了,以后大小事还得靠你多费心呐,是吧!”
钟沛眼角抽了抽,表情却有些满意,点点头。
“嗯。我相信你。”
如此,她牙痒痒的感觉又回来了,摇铃喊了服务生又叫了两壶清酒,而后对上钟沛蕴含笑意的眼,露出八颗牙齿。
“为了祝咱邻里友谊绝对天长地久,不多敬你几杯多不好啊是吧!”
钟沛看着她眼睛亮亮的,真正笑了出来,还真是个小滑头!无非是觉得不爽,想让他多喝几杯罢了,偏偏还装模作样说的冠冕堂皇一点。他不是其他人,哪能不知她的小心思,于是点头。
“说好了,最后两壶。不过,我等会不能开车,只能打的出去了。”
“没问题。”见目的达到,她忙不迭答应。
“那你要手下留情。”钟沛又似笑非笑添了一句。
“当然了,放心哈。”她又忙不迭点头,生怕他会反悔一样,却不知道自己笑得像只餍足猫咪,一转眼珠子一挑眉都是生动剪影,早落在对面男人含笑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