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蔚哼了一声,将烟头踩灭在地上,这是永远都不能点的死穴,对着后面的少年说:“你先出去!”
少年也同样哼了两声,极不情愿地走出门去,少年前脚刚走,云蔚便迫不及待地伸手出对她吼道:“别跟我这儿废话!你是存心让我在朋友面前下不来台是不是?让你给钱你就给钱!动作快一点儿!你还说个屁啊!”
“你要钱做什么?”她问。
“堕胎!可以了吧?”云蔚显得相当不耐烦,冷冷地说:“不要装作很关心我的样子,你没有必要做给谁看,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哥也不在,用不着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给钱!”
她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递给云蔚。
云蔚接了过去,冷笑道:“果然财大气粗!”她用手指沾着唾沫数钱,带着点儿沾沾自喜的小得意,又有奸计得逞的不屑,她从心底里鄙视被自己敲诈的辰星,又因为钱财而莫名兴奋,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十七岁花季少女的脸上,太过市侩太过无赖,像是洞悉了一切丑恶衍生出来的冷漠,逐渐将她自己冰冻起来一样。
“云蔚。”她轻叹了一声:“我之所以给你钱,并不是怕你威胁,而是因为我挡不住你跟着那样的孩子出去,就希望你身上有些钱可以防身。”
“得了!”钱的数量让她相当满意,云蔚挑了挑头发,用手拍着她的肩膀低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先走了!”
伴着一阵摩托车的轰鸣,云蔚高高地扬起手,轻轻地挥舞着纤细的胳膊,刻意和她告别,有三四辆赛车停在路边,男男女女十多个人,有的好几个人挤在一辆车子上,因为拿到了钱,他们全都带着夸张地惊呼,消失在小镇路口。
她走进厨房,扫干净地上的烟灰,擦掉黏在砧板上的口香糖。
夏青槐走进来,一如既往没有看到任何人的样子,径直走上楼去,几分钟以后,他走进厨房,扫了她一眼,默默地走出厨房,坐到收银台前面去了。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太忙,连晚饭也没来得及做。
一阵汗颜,本来要走的人,怎么感觉像是亏欠他什么似的?
忙将和面机里的面拿出来,给他做了一碗面,端出来放在桌上,低声说:“吃饭吧。”夏青槐放下手中的电脑,坐下来便头也不抬地低头吃面,看他吃面的样子忽然,她忽然想起爸爸说过的话,只有娇生惯养的人才会挑食,中午硬邦邦的牛扒,每天都吃的八珍面,甚至是小作坊里烤出来的面包,他都吃得香喷喷,是不是代表,他吃过很多苦,甚至是挨过饿?
不知不觉眼眶有些湿润,一个从小就没有爸爸的孩子,和母亲关系也不好,他这冷漠的性格,只怕与成长的环境有些关系,回头看看空荡荡的厨房,原本想好了的那些要走的话,居然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坚持,不清楚他的财物状况是不是真如胖子说的那样一地鸡毛,光是看看他每天拼命工作、省吃俭用就为开好面馆,也知道他对这家面馆极为看重,之前还有胖子帮忙,现在只有她,她再走了,这里该怎么办?
说老实话,他是个不赖的老板,她却是个“居心不良”的员工,或许,她应该再等一等,至少在他找回胖子或者找到其他人代替自己之后再说要走,虽然不是专业的厨师,但这也是作为一个厨师最基本的职业道德,总不能说走就走,让老板措手不及吧?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转身进了厨房,准备晚上的材料。
一晚相安无事。
早上说要请夏青槐喝酒的陈嘉言果然来了,在店里消磨时光,一直等到十二点面馆关门,因为他在这里,小诺好像得到了允许一样,一整个晚上兴高采烈地坐在陈嘉言身边,看着夏青槐傻笑。
禁不住陈嘉言软磨硬泡的邀请,已经准备洗澡睡觉的她不得不跟着出来,天气有些冷,吃宵夜的人并不多,老板娘很熟,索性坐在他们桌前一起吃东西喝酒。
她的电话响了。
忙站起来往前面走,直到确定没有人能听得到说话才停住脚步,以为梦涵要问她为什么还不回家,结果梦涵只是说,手术提前了,明天早上就要开刀。
挂断电话,回到宵夜摊上,她抿嘴坐在夏青槐对面,盯着他冷冰冰的脸,小声说:“我明天要请一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