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找错了人,但墙上挂着林可久、云蔚和这个男人的合照证明,这就是林可久的家。
之前一直不理解夏青槐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母亲那么残忍冷漠,现在一下子就理解了。
林可久再婚了。
“小凡。”那个男人主动向她伸出手,轻笑着自我介绍:“我是林老师的爱人季林。”
“叔叔好。”她更加局促不安起来,伸手怯怯地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十分尴尬地依言而行,轻轻坐在沙发上。心里无比清楚,林可久现在就算还单身,提起那个过世超过二十年的丈夫也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更何苦她还再婚了,当着现任丈夫的面,这种谈话更是应该列为禁忌。
“林老师马上就回来,你坐在这里看电视等她,我去做饭。”他也有些淡淡的尴尬,坐在她对面的时候,不停地用手搓着自己的膝盖和大腿,说完之后就站起来,往厨房里去了。
房子外面破旧,里面收拾得很干净,窗帘是新换的,米色蕾丝窗帘藏在厚实的同色遮阳布之下,摇曳在清风里,宛如体态轻盈的仙子,墙上挂了好几副飘逸刚劲的狂草,乳白色的家俱在夕阳的余晖下格外耀眼,桌上摆放着一个大理石花瓶,瓶子里插着一把粉红色的小野花,热烈地绽放着。
这是一个温馨和美的家。
林可久很爱这个家吧,没有哪个女人会如此精心地去收拾打扮一个自己不爱的家。
她心里忽然明白,尽管自己很想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却不能因此打破一个重组家庭的幸福。她有些艰涩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狭窄的厨房里,吸着围裙的季林正在用大碗熟练地打鸡蛋,她低声说:“叔叔,我先走了。”
“都来了,就在这里吃饭吧!”季林很客气地挽留她:“林老师很快就回来了!她要是知道你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之前回来就一直夸你乖巧懂事。”
他总是用林老师来称呼自己的妻子,不是很客气的语调,是那种带有一丝调侃的,声音里饱满着很明显的宠溺和沉沉的爱,这个称谓,比亲爱的更有厚重感,比老婆更独特。
她悻悻一笑,摇头说:“店里马上要做生意,我走了。”
“哎!”拦不住她,季林连忙摘下围裙,放下碗,弯腰从柜子里提起一个大袋子递给她:“这是从我老家带来的核桃,你带回去吃!”
她犹豫了一下,笑着摇摇头:“他都不爱吃这个,叔叔你留着吧。”她不知道夏青槐这三个字是不是适合在此刻冒出来,所以改用他来替换。再说拿回去的结果就是被夏青槐毫不留情地扔到垃圾桶里,但她怕他会伤心,不敢说实话,只能婉转拒绝。
季林的手僵在原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校长,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林可久终于回来了,她笑容满面地打开鞋柜换拖鞋,完全没有察觉到家里来了客人,再抬起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她,便忙走过来,扶住她的手臂,看了好久才低声问:“和青槐吵架了吗?”
“没有。”她摇摇头,回头看了看季林。
季林很会察言观色,立刻笑着对林可久说:“林老师,我在里面做饭,油烟有点儿大,就关上房门了,如果你们要找我,推开门。”
一边说一边就将门关了起来。
“来,坐下说吧!”林可久看着她,牵起嘴角,笑吟吟地打量她:“青槐的性格很难相处,让你受委屈了吧?那个孩子像他爸爸,硬脾气,不会讨人欢心,也不会说软话。”
知子莫若母,这话不假,她轻轻笑了笑,最高兴的是听到林可久主动提起夏青槐的爸爸,看来自己还是能问他一些话的。
林可久又叹道:“如果你们吵架了,一定是他不对。”
可惜林老师没办法。这是林可久隐藏住的下半句话。
她环顾四周,才鼓足勇气问:“阿姨,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林可久笑得格外和暖。
“我。”她干咳了一声,才又说:“听了很多闲言碎语,是关于青槐爸爸的。”
“那些人说他什么?”林可久笑起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