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着爬起来,上前掺住程旭东,轻轻地说:“兄弟,咱们走吧。”
程旭东带着哭腔,说:“走吧。”
我脱下上衣,让他捂住流血的鼻子。
我们蹒跚着往人群外面走。像一对打了败仗的伤兵。
电白鸭粥的伙计追上来,说:“你们还没有埋单。”
我说:“多少钱?”
伙计说:“156。”
程旭东说:“啤酒不能算钱。”
伙计说:“啤酒没有算钱。”
我说:“150行吗?”
伙计大概同情我们的遭遇,说:“行,150就150。”
伙计走后,程旭东说:“老大,你说,他会不会把我们的菜重新卖给别人?”
我说:“有这可能,那些菜还没动过筷子呢。”
我说:“老二,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走吗?”
程旭东说:“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嘛。”
我说:“我们是玉,他们是石头,玉不能跟石头碰。”
程旭东说:“唉,真想和他们来个玉石俱焚。”
我们互相掺着,说着话,很快走出了几十米。回头望去,夜市已然平静下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光头一伙在那吃着喝着,似乎还高声大嗓地讲着,俨然打了胜仗的将军。
这时,蒯新民电话来了:“哥,我在的士上,马上到了。”
我说:“我们在路边的树下面站着,离夜市有几十米,你到夜市后,掉头过来找我们。”收线后,对程旭东说,“好了,老蒯来了,不用我们拦的士了。”我光着膀子,程旭东满脸是血,我俩这模样,站一晚上都未必能拦到的士。
几分钟后,一辆的士停在面前,蒯新民从车上下来,看见我和程旭东的惨状,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谁干的,快告诉我谁干的!”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指着夜市,说:“那边有个盱眙小龙虾,盱眙小龙虾总共有三溜桌子,第三溜靠马路的那张桌上有四个男的,动手的是他们中间的那个光头。程旭东排队买烤生蚝,光头插队,程旭东不让他插,他就把他打成这样。把我也打了。”
蒯新民说:“他们走了吗?”
我说:“没走,到跟前就能看到。”
蒯新民说:“没走就好!”
的士司机按了下喇叭,提醒还没给钱。
蒯新民上前说:“师傅,你等一会,我带这两个朋友回去,钱一块给。”又对我俩说,“你们先上车,坐在后座等我,我马上过来。”
我说:“你干嘛?”
蒯新民说:“我去教育教育他。”
我说:“新民,吃亏我认了,别去,他们有4个人。”
程旭东说:“没事,才4个人,你让他去。”
蒯新民不紧不慢地朝夜市走去,像一个睡不着觉出来溜达的闲人。
我和程旭东上了的士。程旭东甩给司机一张百元大钞,吩咐他发动机不要熄火。我摇下车窗,探出脑袋,紧张地朝夜市那边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