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却仍然看向太子:“殿下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李彻紧握的拳头终于慢慢松开,但却随之咬牙切齿道:“怪我,都是我不好……”
太医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赶紧说道:“这也不是殿下所想见到的……”
“唉……”丽妃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却心有余悸的看了床上躺着的人一眼,对太医说道:“若是能保全太子妃和孩子,那就再好不过,殿下以为呢?”
李彻一个怔忪,看了丽妃一眼,最终点了点头:“这个孩子若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太医尽力施救吧。”别看平日里丽妃豪迈爽落,整个后宫数她的嗓门最大,这关键时刻,竟也宛如一位当家主母一般,给人一种强有力的安定之感。
太医郑重点头:“老臣尽力而为!”
接着他便重新为刘玉瑶号脉,仔细观察着她眼底的瞳孔,舌苔,又嘱咐外面候着的徒弟送上银针等物,先是为她扎穴冲血,接着又写了方子命人抓药煎药,自己则进一步为其针灸。
太子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每看到昏迷中的刘玉瑶皱眉嘤咛,他的心也跟着不自觉的一紧,好似感同身受一般。
直到太医将她身上的针全部拔下来,方对太子说道:“差不多了……等着一剂安胎药下来看看情况,若真的不妙……最好还是赶紧引产为好……”
李彻听到这话有点站立不稳,恍如觉得有一只大手在抓住他的心肺,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用力绞碎一般。
“殿下……您在这里也帮不到什么忙,不如也到外间等候?”
丽贵妃说完就引着太子向外面走去,后者脚步虚浮,走的不甚稳当。
待出了内室,只听太子喃喃自语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丽妃在后宫多年,自然深谙后宫生存之道,太子不停反复说着是他不好,岂会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她看了太子一眼,慢慢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
“眼下也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李彻忽的转过身来看向丽妃,竟然噗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下。
丽贵妃唬了一跳,赶紧去伸手搀扶他起身,一边忙不迭叫道:“殿下这是何故?快快请起,您行此大礼,让我如何承受?”
李彻却是不肯起来,也难得露出悲壮之感:“贵妃娘娘……彻儿本该叫您一声母妃……”
这一声母妃,一句彻儿已经让丽妃百感交集,曾几何时,那个被她亲切唤着彻儿的孩子也会笑嘻嘻跑前跑后的叫着她母妃母妃,当年的他也如徇儿一般的顽皮可人。
但岁月艰辛,他们都在这吃人的后宫苟延残喘方能自保至今,谁还会去追究称呼上的改变。
“殿下……”丽妃见他不肯起来,索性也松开手,忧心忡忡的说道:“殿下是想求本宫保全太子妃?”
“是……”李彻重重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丽妃道:“还望母妃成全!我本以为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能置生死于度外,但玉瑶的出现改变了我所有的决心,我要这江山天下,亦要玉瑶平安!”
丽妃有些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道:“那你为什么要做那糊涂事?要……要给她吃那不能受孕的东西!”
李彻听闻身形大震,先是晃了一晃,又伏下身子颤声说道:“我,我知错了……”
这应该算是他正面承认错误了,丽妃却是不住摇头叹息。
“这个孩子若是保住了,那和太子殿下您一样,都是命硬之人,将来必然人中龙凤!”
太子猛的抬头向丽妃看去,只见她也正目光炯炯的看向自己,偏室之内也没有别人,二人此番对话也就无所顾忌起来。
只听李彻再一次核实道:“母妃是说……”
“当年沈家权势熏天,手上雄兵百万,你母后贵为中宫皇后,若是产下嫡子封为太子,可就是功高震主了!”
李彻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之人:“但,但我还是出生了!而且,我尚还记得年幼之时,父皇待我……”
“你父皇待你极好,也是爱屋及乌……”丽妃想起往日种种不禁苦笑出声:“本宫现在想想,还很羡慕你母后呢,当年皇上还只是王爷的时候,他二人站在一起,真可谓是一对璧人,你母后纵然心性纯真,但也明白朝中动荡其中利害,一直不肯生育,明明进门最早,却偏偏落在了另外两位侧妃的后头。”
她所指的另外两位侧妃自然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生母了,然而她们如今早已不在,两个儿子失去了依傍亦远去封地不问朝中世事。
“是母后?”李彻惊骇道:“是母后?”
“嗯……”丽妃点头:“你母后的身子也是吃那药吃的,怀上你之后就经常生病,却偏偏又不能用药,怀胎九月也是她含着血泪过来的,明明吃不下什么东西,但为了你的健康,还是强迫自己吃了吐,吐了吃……皇上几次都不想……不想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