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赶紧笑着告饶:“好好好,正经话,聊到我为王为侯那便不是正经话了。”
“做那太子,做那帝王就好了?不如一介布衣。”丽贵妃喃喃自语道:“当年先皇后临去之前床前嘱咐过我,说是太子日后若是被废,一定要让他及早出宫,远离这宫廷争斗,他有外公一族,尚还能保他安然成年,至于成年之后,恐怕沈氏一族也难以自保,那个时候太子若不是太子,说不定还能保住一命。”
“您这话说过很多次了,儿子都能倒背如流了,什么先皇后还说,日后也不要让我参与皇位争夺,得一片封地偏安一隅就行了!”
“是啊……”丽贵妃又重重叹了口气,想起往日种种,心中郁愤难平。
然而李衡到底年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先皇后人不在了,今后的事情她也无法预料,谁知你几次想让父皇废太子,父皇还以为你想捧我上位,迟迟不动他太子之位,所以说,有时候,这都是命运使然,如今三哥一心想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我们能怎么办?”
“当然是保他平安,母亲不能对不起先皇后啊!”
“知道,知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您就别背了,眼下太子对中宫不敬,只怕又要受罚。”
丽妃点头,怔怔然看着面前这碗已经冰凉浓稠的荷花藕粉,忽又慢慢摇了摇头:“也不见得……太子毕竟马上就要南下,皇上一旦将他严惩,南下之期不是又要推迟了吗?”
“是啊。”李衡蹙眉道:“唉,计划到底赶不上变化,太子冲动了些。”
“也得亏他冲动,否则太子妃身体虚弱,在那里吹风受寒,必然滑胎。”
“噗——!”李衡刚端起一口桂圆茶喝了,这一下全部喷了出来,险些喷在丽贵妃的身上。
后者嗔怒道:“多大的人了!还这样!”
“不对,太子妃有喜了?”
“嗯!”丽妃板着脸点点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不是好事呢!我为三哥高兴!不行,我得告诉老七去!”
他说着就站起身要往外跑,丽贵妃赶紧将他叫住道:“你回来!跑什么啊!吃点东西!”
“您这儿没什么好吃的!”李衡扫了一眼桌子上五谷养生的东西,端起那碗凉透的藕粉,咕嘟咕嘟灌了下去,一抹嘴巴就大步向外走去:“母后您先吃吧,我一会和兄弟们喝酒去。”
说着就走的是头也不回,丽贵妃见状真是有点哭笑不得,现如今这个儿子也长大了,五皇子都已娶了正妃,什么时候给他寻觅一个贤良淑德的,自己也好早日抱上孙子不是。
眼下太子妃于非常时期有孕,她为此也是忧心不已,恐怕这个孩子也是凶多吉少……
李衡前脚出了长春宫,沿着御道本想回前锋营去,但在路上正好看见了万福安正带着人脚步匆匆的走过,他高声叫道:“万公公,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万福安走的飞快,冷不丁回头一看,见那银甲红衣,英姿飒爽的正是四皇子李衡,赶紧屈膝行礼道:“老奴见过殿下!”
李衡笑着走过去,将他打量了一遍,后者只觉得被这眼神看的心里发毛。
“公公手上拿着什么?”
“启禀殿下,奴才是要往东宫宣旨的。”
“哦?宣什么旨啊?是父皇要慰问太子妃?”
“这……”万福安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犹豫间低下头,却看到他似乎在有意无意的拍着腰间佩剑。
“一部分是……太子妃娘娘受委屈了,只是太子殿下擅自闯入中宫,对皇后娘无礼,眼下皇后娘娘也被气的病倒了……”
李衡露出惊讶的表情:“怀着身孕跪在寒风里头的又不是皇后娘娘,怎么她还病倒了?”
万福安一听,恍如被凉水一泼,打了个激灵:“太子妃她……”
“所以说,我三哥去救自己的妻儿,还要被父皇严惩了?”
万福安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圣旨,低声答道:“也非严惩……不过是去长安殿罚跪二十个时辰……”
“二十个时辰?”李衡忽的拔高声音,一把攥住了万福安的肩膀,哈哈笑道:“旁人或许不知,公公难道也不晓得长安殿是什么样子的?公公当年可在那里呆了不少时间吧?”
万福安只觉得肩上那只手似乎蕴含了雷霆之力,轻而易举的就能将自己的肩胛骨捏碎,四皇子强悍骁勇也并非虚名,听他提起多年往事,双腿仍然有些微微发颤:“老奴省的。”
“既然如此,还望公公在父皇面前多美言两句,相信父皇也不希望太子拖着一条病怏怏的身子南下吧?这一路上还不知要耽误多少工夫。”
“是……”万福安低低应了一声。
只听李衡又道:“公公真是爽快人,也不枉您看着我们兄弟长大,对我们一直照拂有加啊,不过也许本殿下对公公您是有些无礼了些,但太子殿下可是个念情的人,一定会记得公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