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给大胡子酬金,这一顿饭还是能给的,玄风寨中兄弟从事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勾当,难免会有磕磕碰碰,再遇上个性命堪忧的事,那就更不好说了。
所以整个玄风寨中的兄弟们都指望着大胡子呢,小到发热头疼,大到救死扶伤,甚至老婆生孩子,那都得指望大胡子,所以对这老郎中也格外尊敬。
只是不知为什么,刘玉瑶自小就不怎么喜欢他,一来他总给自己吃些苦涩的药,二来就是他还总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对她啰里啰嗦。
一个大男人,还一把年纪了,怎么就这么啰嗦呢?
所以一看到麻子出去了,她又不得不单独面对大胡子了。
只见大胡子捋着胡须,一边对刘玉瑶说道:“你啊你……你就不该……”
后者抬手,白眼一翻,阻止他道:“你要说什么我都能倒着背了。”
“我要说什么?”
“女孩子家的,不要打打杀杀!女子家的,要好好相夫教子!还有还有,你看你像什么话,穿的什么衣服,怎么走路的啊!我发现你怎么跟宫里的公公似的!”
大胡子往床边一坐,在她身上推了一把。
她闭眼装死,不去理睬。
只听大胡子又道:“你就不该进宫。”
那双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她错愕的看着面前这个老头子。
只听大胡子又叹了口气道:“不该进宫啊。”
刘玉瑶忙道:“你怎么知道!”
“你的事,没有能瞒得过我的。”
虽然以前自己在玄风寨有点头疼脑热的,这大胡子都是了如指掌,但她还是没想到自己都不在玄风寨了,这老家对对她还这么关心。
然而惊讶归惊讶,不过她又很快镇定下来,抬眼看他说道;“我现在不是出来了吗。”
“哪这么容易脱身,就算隐姓埋名一辈子,也不容易脱身。”
刘玉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总觉得这个大胡子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现在正在想办法脱身,只要摆脱了……摆脱了那个人,就行了。”
也不知大胡子到底知道多少,她还是不能将太子也供出来。
然而只听大胡子又继续说道:“你想的倒是容易,光是你肚子里的这块肉,就让你一辈子没办法脱身。”
说着,还用手指在刘玉瑶的肚皮上戳了戳。
后者将他的手打开说道:“那我不管,反正我不会把孩子留在宫里自己一个人脱身出去逍遥快活,我不忍心这孩子留在宫中受苦。”
只听大胡子又道:“你若是真的打算彻底脱身,我倒是能帮你一把。”
听到这样的话,刘玉瑶虽然没有眼睛一亮,但也好似看到了希望,连忙抓住他的手腕道:“你有什么办法?”
“去邻国。”
这个法子她以前不是没想过,只是去邻国,说着容易,做起来却非常困难。
此去邻国山高水远,也算是千难万险了,还不知何年何月能到,更何况,她还有一两个月也就生了,一时间还真无法走那么远的路。
大胡子见她面露难色,知她心中所想:“当然,在离开之前,你得先想办法摆脱了他,生下孩子,我们在启程上路。”
她疑惑道:“我们?”
大胡子又道:“是我将你带上登封山的,你要走,我自然也得跟你一道。”
刘玉瑶今天觉得这个大胡子真是越来越神秘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你想知道什么?”
不过要说她真正好奇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大胡子虽然和玄风寨的人交情深厚,但却不常往来,她完全没想到这个老头子对她如此了解。
“你带我上山的?”
“正是。”
“那……我的父母是谁。”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提出这种问题,目光灼灼的看向面前的老者,希望能听到他如实奉告。
大胡子抖抖眉毛说道:“以前你没问过别人?”
“他们说,我是被人在路边捡到的,八成是父母养不起,所以扔了。”
大胡子呵呵笑道:“对,我就是那个捡你的人。”
刘玉瑶却不信,将头摇的飞快:“哪有那么巧的事。”
“无巧不成书。”
“可他们说,我和刘府的小姐长的一模一样!”
她话音一落,房内一片沉寂,大胡子脸上的表情稍微一顿,随即皱眉疑惑起来:“是吗……和刘府的小姐一模一样啊……这可真巧。”
知道这老家伙一犯傻,就显然不想实话实说了。
干脆也不再去追究,换了个问题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进宫的?”
大胡子嘿嘿一笑道:“这个简单,你装药的那个小瓷瓶,虽是不起眼,但也是官窑的东西,进贡宫中御用。”
“那你可知,我腹中孩儿是谁的?”
“太子的吧。”老者又是意味深长的一笑。
刘玉瑶皱眉:“你这狡猾的老家伙……”
“呵呵,那是非之地,不留也罢,赶紧想想,怎么将牢中那位送走才是正经。”
和他说了这许多,虽然依旧不能将心中诟病与他一一分解,但她也总算找到了一个诉说的突破口了。那一直被她隐瞒的身份一旦被人拆穿,竟然是松了一口气,心情也不似方才那般淤塞。
这会儿麻子送上了晌午的饭菜,看上去也都比较清淡,好在刘玉瑶和大胡子也不挑剔。
现对于他们的安逸,潘安可就受苦了,整个人被曝晒在太阳底下,从一开始的有气无力,到后来的头晕眼花,几次想晕倒在地,却又担心摔倒的动作太不雅观,坏了自己的面像,就硬是那般忍着,站在那儿好像成了一尊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