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焦嬷嬷又继续说道:“弄影这丫头说是丫鬟,其实也就是个陪嫁的媵侍,在府里的时候也学过怎么伺候人,知冷知热的,聪慧乖巧的很。”
李彻站定负手看着她道:“你今日是怎么了,这般夸她?”
焦嬷嬷神秘一笑,冲着太子说道:“奴婢是看着殿下长大的,见过您纳过不少良娣,对她们也都一视同仁不会亏待,可您对太子妃独独不一样,可见太子妃让您喜欢到骨子里去了!”
这话说的没错,李彻也表示赞同,别说骨头了,他的心肝脾肺肾都愿意给她。
只听焦嬷嬷又道:“可光有一个太子妃也不够啊,普普通通的女儿家您又看不上,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呢?好多生养子孙,开枝散叶啊!更何况,太子妃身子未痊愈,还需休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再有身孕……”
李彻还没开口,小安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嬷嬷,敢情您说了这么许多,就是为殿下说媒来了?”
焦嬷嬷笑的都有些不能自已了:“你这毛头!这能是说媒吗?老身也就是这么随口一句话而已。”
小安子撇嘴,有些不满:“殿下说过了,除了太子妃,再也不娶别人了。”
“这不是娶,正妃是娶,侧妃是娶,唯独这良娣啊,侍妾啊,是纳!不是娶!这能一样吗!”
“那也不行,太子妃娘娘会生气的。”
“咱们娘娘也是识大体知进退的人,她总不至于看不出弄影对殿下有多么重要吧?这不管是出于情谊,还是出于拉拢人心的关系,殿下纳了弄影,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可……”
“小安子。”太子低沉的声音响起,蹙眉说道:“这件事谁也不许再提了,也不许到太子妃跟前乱说。”
小安子和焦嬷嬷同时相视一笑,彼此都各自觉得占了上风。
小安子笑的意思是说:听到了吧,太子对太子妃那可是一心一意的。
焦嬷嬷笑的意思是说:看到了没,太子殿下没拒绝这事呢,可见他对弄影也并非毫无感情,此事她看成!
“早先听闻蜀地传来消息,大皇子殿下的侧妃有孕了,八成是个男孩,二皇子殿下的正妃也有了身子,到时候咱们皇长孙殿下的堂兄弟就多起来了,可到底不如亲兄弟贴心,殿下要多给皇长孙添几个兄弟才是。”
李彻沉默不语,没人看得出他在想些什么,只是负手前行,脚下是逐渐融化的雪水。
“父皇寿宴一事,还要劳烦嬷嬷在旁多协助玉瑶。”
“娘娘今早问过奴婢殿下和皇上的父子关系,奴婢也就照实而答,你似乎是想要代殿下尽孝尽心才答应丽贵妃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也该去学学这些东西了,日后总该有她独当一面的时候。”
焦嬷嬷面露欣喜,她喜欢听李彻这么说,喜欢听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如此自信而又笃定的认为,这天下,这未来就是他的。这才是大好男儿该有的抱负,无人可与之匹敌的气概。
“是,奴婢记下了,不知殿下今年要给皇上准备什么礼物?”
“礼物……”往年也曾和诸多兄弟一样费尽心机的想过要给这位帝王什么礼物,不是儿子在给父亲送贺礼,而是臣子在给君王送贺礼。
这贺礼决定着你是否能在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既要与众不同,还不能哗众取宠,以免心机过深而引起那位帝王的忌惮。
既要华丽贵重,又不能价值连城,否则这来路问题还真难说的清。
“今年许是他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至于贺礼……我自有安排。”
从吃早饭的时候看了那封弄影拿来的密报之后,李彻的脸上就几乎没有露出什么笑容,而今他忽然没头没脑的说出这样一句话,让人无来由的觉得身子一颤,有些寒气侵体。
没人敢去忖度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所谓最后一个生日到底是因为那位一国之君真的病入膏肓,还是因为日后一切从简,再也不过生日了?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谁又能一口判定,今年,就是他最后一个生日呢?
谁都不能,李彻能。
暖阁里的一声咳嗽将外间打盹的万福安惊醒,他赶紧坐直了身体苍茫四顾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养心殿暖阁的外间。
只见屋子中间的炭炉上还烧着开水,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有宫人已经封了炉火,让这炭炉不至于熄灭,也不会让屋里降温。
暖阁里头有他的小徒弟快步出来,在万福安的耳边小声说道:“吐了口血……漱了口,眼睛有些睁不开了,该歇了。”
万福安点点头,放下怀中睡觉都不曾放下的拂尘,去取了上好的参片,当归洗净放如茶盏之中,一手撩着宽大的衣袖,一手拎着茶壶里的水冲进了茶盏之中。
汤水逐渐变的微微发黄起来,万福安又对屋里的人吩咐道:“都出去吧,这里有咱家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