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桑漠寒望了叶星语一眼,她静静坐在轮椅上,眼睛是黑的,头发也是黑的,看起来是那么平静,可这是崩溃的前兆。桑漠寒问许牧,“嫂子一夜没睡?”她看着很憔悴苍白,一看就是没休息好,还坐在轮椅上,必定是身体也没康复。“嗯,我早上过来,就看到太太坐在轮椅上,我让她去休息,她也不肯。”许牧回答。桑漠寒抿了抿唇,秉着为她的身体着想,他走过去对叶星语轻声道:“嫂子,你身体还没康复,要不你去休息一下吧?这儿有我们照顾就行了。”叶星语看了封薄言一眼,沈清越正在给他做检查,叶星语没上前打扰,只说:“再等等吧,医生说,封薄言要在48小时内醒来,才算真正脱离危险。”桑漠寒愣了愣,“嫂子,你打算等48小时?”叶星语轻轻“嗯”了一声。桑漠寒说:“你的身体也还没好,最好不要这样,就算要等待,也得有一副好身子还行……”桑漠寒安慰的话说到这里,就见叶星语动了,她看到沈清越检查完毕了,用手推动轮椅过去,“沈医生,封薄言怎么样了?”桑漠寒见状,顿了一下,欲言又止。沈清越说出了跟昨天医生一模一样的话,“三哥的身体各项体征都挺稳定的。”“那他什么时候会醒来?”叶星语问,他已经术后十几小时了,时间走得那么慢,又那么快。慢得让她决定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又快得一眨眼就过去了十几小时。封薄言完全没醒来的迹象,叶星语的心就像破了一个洞,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灌进冷风。她既觉得冷,又觉得慌,像被悬在半空,怎么都落不下来……“昨天医生是怎么说的?”沈清越翻了翻封薄言的病历,问叶星语。“医生说,若他能48小时内醒过来就没事,若醒不过来……”叶星语说到这,就说不下去了,转问道:“沈医生怎么看?”沈清越已经看完病历了,他似乎也没什么办法,看向叶星语。他还没说话,叶星语的眼睛就红了。沈清越有点说不出口,又必须告诉她,“嫂子,我们现在能坐的只有等待……”叶星语想忍住的。可是十几小时了,封薄言一点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如果,他的手指能动一动,又或者他的眼皮睫毛能动一下,她都不至于这么心慌。然而就是没有,一点点也没有。所以听到沈清越的话,叶星语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那么一瞬间,她浑身的血液仿佛凉透了。眼前骤然一黑。她陷入了无边黑暗……她说,她要守在病床前48小时等封薄言醒来,然而,她也没有做到……低血糖犯了,眼前一阵,意识陷入了荒芜……昏迷前最后的印象是沈清越慌乱的脸,随后他们几个扶住了她,将护士叫进来,送她回病房输液。叶星语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她的19岁。生日那一天,她穿着粉色的长裙从旋梯上走下来,一眼就见到了站在大厅里的封薄言。他站在一盏水晶灯下,俊美的脸有种与生俱来的矜贵魅力。叶星语就那么那么望着他,平静的心口,忽然出来冒出了小树芽。小树芽疯狂长大,瞬间就成了她心头一棵参天大树……此后七八年,他们一直都在纠缠,经历过深海般的恨意,又经历过附骨之蛆的离愁。明明他们经历过这么多,她却还是会因为一点小事放弃他。叶星语忽然有些后悔,当初那么对他,如果那时她再坚持一点点,或者今天的事情不会发生……“星语怎么样了?”耳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叶星语想醒过来,但躯体还没完全觉醒,她一点都动不了。那人走过来,看到她愣了愣,随后拿起一张纸给她拭掉了眼角的泪。原来她哭了么?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底里那个人仍是封薄言。他是她的魂牵梦绕之处……那人在她眼前坐了下来,陪了她一会,轻轻叹了一口气,“昨天就跟你说了,你身体还没康复,要好好休息,结果又把自己整成了这样。”叶星语听出来了,她眼前这个人,是厉斯年。厉斯年仍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只是今天的他,跟以往有点不一样,看着她手背上的针管,半天没吭声。“昨天,你说我利用了你。”忽然,历斯年说了一句话,“我承认,我是利用了你,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好要怎么利用你了。”“不过,我也是别无选择,一个6岁就被后妈害死亲生母亲的小孩,30年来都活在后妈的捧杀和阴谋之下,你指望这个人能有多纯洁善良呢?”厉斯年眼眸晦暗,“我跟你说啊,前几年,我就知道是谁害死了我母亲,只是那时苦于没有证据,必须蛰伏,可就是在我终于得到一些家族的权力时,封薄言出现了。”“他成了我那个后妈的助手,你说可不可笑?我20岁就到ts纺织去实习,每天那么努力上进,到了26岁才洗掉了我爸对我的偏见,开始相信我的能力,放一些权力给我,谁知道就在我继任ts纺织前的半年,那对母女救了封薄言,忽然就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这个对手,不仅挖走了我好几个重要客户,还被温娜利用来揭发我,其实嘛,做生意,哪有真的那么清白,我也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被揭出来了,加上温娜吹耳边风,我爸就总觉得我不够成熟,还需要继续历练。”“只能说,温娜道行太深了,我又因为想报我母亲的仇,显得有些急躁,才在三个月前,被她们陷害了贩毒一时。”“事发之前,我从没怀疑过李阳是内鬼,他是我大学就认识的同学,我以为这种情谊是最牢靠的,可以维系很多年,没想到,背刺我的,往往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