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平刚挂断电话，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得，这位小爷的速度还真不慢呢，一个电话几句话说完，他就已经上楼来了。年轻真好啊，年轻才有这样的闯劲儿。

孙国平苦笑一声，站起来从老板椅后面转出来，亲自过来开了门。

门外果然站着顾翰林，孙国平说道：“翰林啊，进来坐吧，正好前阵子有人送了我一瓶好酒，咱俩整点儿。”

整点儿好酒？开头似乎并不太坏啊。

顾翰林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边儿看着孙国平去资料柜地下拿酒，一边熟练地从茶几下面的暗格里摸出几包真空食品，五项花生米、卤蛋、鸡爪，经典的下酒菜。

孙国平抱着一瓶洋河一回头，就见到顾翰林已经在撕开包装布置下酒菜了，顿时也是一笑，心里陡然涌起一股温暖。

倒酒，端酒，两个人一言不发地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顾翰林呼出一口醇厚的酒气，说道：“为什么？”

孙国平顿时又是一笑，一边给顾翰林再倒酒，一边笑道：“臭小子，你这话听起来好像一个怨妇，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顾翰林跟着一笑，说道：“孙总老当益壮，什么人在您面前，那都得是怨妇。”

孙国平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顾翰林说道：“你这张嘴啊，出去几个月，没行到你的嘴皮子倒是练出来了啊，变得能说会道了。”

顾翰林翻了翻白眼儿，心说老孙这是要转移话题的节奏啊。

就在顾翰林以为这次找上门来，还是会一无所获的时候，孙国平沉吟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杨秘书来过我这里。”

什么杨秘书？

顾翰林顿时有些愕然，陈福州的秘书是赵振石啊……等等，还有个杨子奇呢，帮陈雅找联系人的时候，就是让杨子奇出来办的这个事儿。当然，幕后指挥的是赵振石，杨子奇只是个跑腿儿的，毕竟不论陈福州还是赵振石，都太惹眼了，杨子奇出来办事儿就方便多了。

顾翰林忍不住问了一句：“是杨子奇？”

孙国平点了点头，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名片来，递给顾翰林。

顾翰林接过来一看，果然是杨子奇，他的身份对于孙国平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更何况他还是代表着陈福州来的。

果然如此。

顾翰林顿时理解了，换了他是个普通人，被地方父母官打过招呼以后，也肯定不敢越雷池一步的。

沉吟了一会儿，顾翰林说道：“孙总，你是怎么想的？”

孙国平苦笑一下，说道：“我想走，但是没走成……好在现在你也不用我帮你，他们大概是怕我会帮你，但实际上你现在有更好的帮助，我也是听说了一些风声的……翰林，我这个老头子能帮你的地方不多了，你就按照你自己的路，走下去吧，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顾翰林想了一会儿，说道：“近期我可能会跟朋友合作，成立一个房地产开发公司，孙总要是有兴趣的话，到时候可以过来投个标。”

孙国平有些惊讶地看了看顾翰林，他刚才的话多少有些客套的成分，但是没想到顾翰林的步子这么大，发展这么快……房地产开发公司，那是随便就能成立的吗？看来顾翰林的背后真的有硬扎的关系啊。

孙国平考虑了一会儿，忽然展演一笑，说道：“好啊，你的事儿，老哥我肯定要下力气支持的。”

顾翰林也开心地一笑，孙国平是怎么考虑的，他就不管了，他关心的是终于还上了这个人情。

至于国宏建安……孙国平才是老板，顾翰林有自己的事业要做，没义务为国宏建安鞠躬尽瘁。对孙国平也谈不上失望，反正能解开心里的疙瘩，得到一份确凿的答案，对顾翰林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酒过三巡，顾翰林推说晚上还有饭局，先行离去。

孙国平端着酒杯，站在窗口，看顾翰林从楼下驾车离去，久久无言。

孙国平也是老江湖了，自然明白顾翰林的这些行动表达出来的含义，两人的关系就到此停步了。不过他没什么怨言，也没什么遗憾，到了他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已经看的开了。

过了一会儿，田恒柱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小心地关好了门，对孙国平说道：“我刚才托朋友查了一下，顾翰林开的车子，是高飞的。”

孙国平点了点头，他自然是知道顾翰林和高飞的关系的，顾翰林回来以后由高飞来安排食宿和交通工具，这一点儿都不奇怪，只是不知道，高飞会给顾翰林和那个恒昌贸易牵线搭桥吗？

“江城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孙国平淡淡地说道。

“哪有干干净净的世外桃源啊，再说了，浑水才好摸鱼啊。”田恒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孙国平慢慢地一笑，自言自语道：“搞不好我们才是鱼，小心驶得万年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