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什么谢,”老翁仰起头看一眼洛天上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说道:“依我说啊,进这山里修行还不如留在外面,找个大门派加入可比到这山里找苦吃强多了。”
洛天上诧异道:“老人家为何这样说?”
“你想想,一进这山林少说也得个十年八年吧,到时候还不一定能有建树,要是在外界,哎,外界如今没法说,乱世啊,全乱了……”老翁说着说着似是糊涂起来,言语也是语无伦次了。
洛天上默默听着,暗想:些许可从这老人家口里了解一些外界的情况呢。
老翁说了多时,见洛天上听的认真,当下打开了话匣子,索性蹲到地畔上说:“老头儿膝下有九个子女,四年前呢最小的女儿眼看到了出阁的时候,老头儿费神费力的帮她找婆家,可是婆家找好了我的小女儿不见了……哎……气人啊,气人啊!”
洛天上问道:“那老人家如今可找到你的小女儿?”
老翁回看了一眼洛天上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几年前啊,听人们说妖魔入世到处建立门派,他们广纳弟子,来者不拒,自有许多年轻人苦于一些道门收徒严格被挡在门外,但他们心怀梦想加入这新建立的门派甚多,这一下子门派壮大了,各大国却是着急了,一些正道修道门派被器重,双方就形成了对立,闹得鸡犬不宁……”
洛天上听的有些茫然,这老人说起来可是扯得远了,但对他来说却是十分的新奇,故而依旧耐心的听他叙说。
“……这东洲有个孔雀宫,门下弟子全是女流,建立起来不到五年,到而今却是东洲几大修道门派之一,他们更是说:‘这天地当以女子为尊’,你说这不是乱了纲理么?”
洛天上随即明白了许多,问道:“你的小女儿是加入了孔雀宫么?”
老翁瞟一眼洛天上瘫坐在地,解开水袋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大口,说道:“一年前我那女儿回来看望老头儿和老婆子,我们才知晓她加入了这妖宫,他们势大老头儿不敢强行留下女儿,只得私下里劝解,女娃娃就应该呆在家里生儿育女,怎可在外抛头露面,招惹是非……”
洛天上觉着老人的思想还是很保守,但自知这是世间的传统之理,也不能说什么,不过心中却也对这孔雀宫有了佩服。
“……那中洲更是有一个寒冰宫,听说门下弟子过万,主张修道强己,人人得而平等,那寒冰宫宫主更是说王侯将相乃是凡体肉胎,何为他们却是高高在上?”老翁苦着脸叹息着,“哎,你说那君主候王们可都是人中龙凤,朝中大臣也是天星下凡,怎么可以和我们这老百姓儿比?”
洛天上道:“老人家是觉着那些国中人物都是高你一等了?”
“可不是么,现在建立了那么多门派各个主张只顾自身,唯利是图,各国更是以正道门派大世家为基础抵制那些壮大的妖魔势力,多有正道修士在朝中任大职的,什么国之法理在他们眼里那就是形同虚设,哎,正是朝中有人腰板挺,可只苦了老百姓,两年前我的小儿子看不过也是加入了那寒冰宫,老头儿这才知晓这许多事情。”老翁说起过往,心头凄凉,叹道:“老头儿活了这大把年纪了,到最后却看到这么一个乱世,早年间在我们这里可都是夜不闭户的,可是现在白天门也闭的严实,熟人相互见面也说不得几句,都怕说错了什么话,指不定他的那个后生在那个新建立的门派做弟子,暗地里报复,这正是人人自危人人顾己,旁人的死活都视同草芥一般了。”
洛天上听到此处,心头怔怔,没想到而今的天下是这样一番样貌,但他暗想:老人家在这乡村野地,多有道听途说了,不能全信。
老翁继续道:“修道修道,修道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让自己在这乱世中有一席之地么?有那个修道成仙心怀天下,心念世人的?哎,都让这些妖魔给霍乱了世间啊!”
洛天上看了看言语有些激动的老翁,无奈的摇了摇头,问道:“这里是哪一国度?”
老翁忽然发笑,说道:“小老爷这是糊涂了么,这里可是东正神国,在东洲那可是大国,众小国都是以此为依赖的呢。”
而后老翁又叨叨絮絮的说了许多,洛天上也是听一些忘一些,最后告别了老人他没有做片刻停留,只顺着一条阳关道走了去,心想:我既然要入世修行,那么就以这天下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