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难怪这几个懦夫连出城的勇气都没有,这老哥几个麾下还真没什么像样的,扛着锈迹斑斑的长矛,田涛,何馍馍这几人的队伍拖得老长,走的歪歪扭扭的,一个个大头兵不是老的掉牙,就是毛儿都没长齐的娃娃兵,也就几人手头的亲兵队还算是像样点,清一水二十到四十之间的壮年,加一块总共不到五百。
难怪明军经常是十几万大军被几万建奴杀到关内撵的到处乱跑,就这素质,输了也不冤枉。
这么相比之下,毛珏从皮岛带来的尚可喜乙字营还算是精锐了,好歹老头和小毛孩不多,需要构成军队的还是青壮,路途最远出发也是在最后头,骑着马跟着前头千总李咬胡的队伍屁股后面,看着俩老头一颤一颤的把枪当拐用,毛珏是实在摇头。
说实话,未来会如何,他真的有点把握不住,别看他是个穿越者,仅仅这铁山郡的复杂局面,就够他头疼的了,更别说像一个个歪歪大神那样虎躯一震,各路英豪纳头便拜,王霸之气一发,打建奴跟打小鸡一般震得他们哭爹喊娘,分分钟撑起大明朝了。
但有一点,他既不想成为这个时代变革的牺牲品,也不想给旗人当阿哈奴才,那么不管未来如何,手头还是得弄出来一支靠得住的军队,这样才让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想要整顿这铁山军,需要的麻烦事儿还多着,眼看着两个参加过万里朝鲜战争的“元老”大爷是终于慢腾腾的磨蹭出了城门,叹了口气,毛珏也是一踢战马肚子,跟着晃晃悠悠出了城。
虽然走的不远,不过这次规模可够大,铁山镇本有兵马五千一百余,出动了三千多,毛珏带来的一个营外加四个百户更是倾巢而出,就像个巴掌那样,向北延伸了出去。
月谷是三处布防地点最远的一个,十九里地,后世骑自行车半个多小时就跑完了,千多大军却足足走了一个下午,直到快日头落山,这才抵达目的地。
朝鲜北部多山,地形破碎崎岖,沿着山间险要之地,明军修建了不少防御的堡垒,这月谷就是其中之一,上古某一次冰川活动在地层开了道格外深的沟,蜿蜒的有点像月亮,弯月怀抱中形成的台地还算是平坦,一个颇为大的土围子,再后头还是陡峭的山。
一个颇为大的土围子把台地围了半块,剩下的种满了麦子,高粱之类的粮食,如今已经长成,就等着秋后收割了,这么个防御的绝佳地点,要是使用得到,可抵十万雄兵,可就这么区区三千多建奴,吓得明军不敢出城,月谷的老百姓也是胆战心惊向后逃难去不少,整个土围子人显得稀稀落落的,还竟是些老弱病残。
这尚可喜手底下的战兵也不客气,走了半天到了地儿,没等毛珏下命令,居然就自己散了,挨家挨户找房子搭今晚住的窝棚,就连亲兵队也不例外,只有毛珏在三姓百户所招的那一百多个渔家汉子还有新收这六十多亲兵没敢走,还保持着步骑的队列,这幅模样又是气的毛珏腮帮子抽了抽,却是无可奈何。
还好这土围子已经有一层厚厚的鹿寨栅栏防护,最东头还有个木堡,用不到这些老爷兵抓紧时间再挖掘什么工事,在庞大海酸溜溜的嘀咕声中,毛珏打发他带人去附近打探侦查,也就放任了这一群大爷没多说什么。
带的粮食还是腌鱼,一些粗粮,还抓了人老百姓十几只鸡鸭,杀了一口猪,折腾了半个多时辰这面太阳渐渐落山,那头一股股的炊烟也是在黄昏中冒了起来。
“将爷,那些杀才也不知道个尊卑主次,小的给您抢了一只,您老慢用!”
木堡垒里头,头一次上战场的毛珏正满心忐忑,在那儿张开地图瞅着,那头门却是被推了开,欢乐喜剧人版苏长梅挤着他那几乎看不到的眼睛,抱着一盘子大肥鸡喜笑颜开的挤了进来。
不过这当兵的手糙,鸡毛都没拔干净在上面稀稀落落的长着,缺乏香料,土鸡还带着点腥味,闻着就让毛珏没胃口,忍不住厌恶的挥了挥巴掌。
“拿出去,你和老文他们吃吧!”
“别介啊!将爷,上阵靠的是一把力气,肚里没个油水,该出力时候该拉稀了,您老好歹吃个腿儿!”
撕开鸡皮,这货掰下个鸡大腿,看着那红透透的肉,好歹让毛珏唾沫分泌了点,也不再推迟,干脆一伸手接了过来,一面看着地图研究着,一面也不顾形象的狠狠撕咬着,看着油水顺着他下巴流淌下来,这胖子也是一副笑脸笑的眼睛都快没了。
几口啃光骨头往边上一扔,抓过毛巾擦着手,毛珏随口问道。
“老苏你这战阵之道还头头是道了,你上过阵吗?”
“回将爷,小的怎么没上过?当年小的在开原当兵,从马林马爷走的北路,萨尔浒一战差不点没死在尚间崖了。”
“你还打过萨尔浒!”
提到这个,毛珏的脸色终于有点变了,颇为惊奇的叫嚷道,提到萨尔浒,这死胖子的脸情不自禁的抽了下,露出点严肃之色来。
可没等他感慨两句,忽然寨子里就乱了起来,明晃晃的火光一下子在东南角烧起,刚刚还坐地吃饭吹牛逼的东江军跟烫了屁股似得乱跑,更有人恐惧的大嚷大叫着。
“建奴杀上来了!”
差不点没一屁股坐地上去,气急败坏的伸手把做的左轮枪套又挂身上,毛珏气急败坏的叫嚷着。
“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