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冉浑身一僵,咬了咬,却死死地堵在门口,不肯让步,“公主答应过我,只要我带她回燕国便可。”
“人可以给你,”那人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兵书和剑谱留下!”
“你——”聂冉不想他竟如此无耻,当即便一怒拔剑,“休想!”这一拔剑,剑一出鞘,他的手却是一软,“当啷”一声,手中长剑落地,砸在了门口的青石板上,他身形一晃,急忙伸手扶住了门框,方才勉强站稳,瞪着门外那人怒斥道:“莫倾,你竟然对我下药!就不怕我告诉公主么?”
莫倾放声大笑,像看个傻瓜般看着聂冉,“你真以为,立下此功,大王便肯将公主下嫁与你?燕齐两国早有盟约,公主再过三月便要嫁去齐国,你的这份功劳,就算是赠与公主成亲的贺礼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向前,走到门口时,只轻轻一推,聂冉便摔倒在地上。
他冷笑着毫不客气地从他身上跨过,甚至一脚踩在了聂冉的右手上,快意地听着指骨碎裂的声音,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恶毒的笑容。
“哈哈哈哈!你倒是起来啊?昔日桃花剑,十步杀一人的本事到哪里去了?以为攀上了公主,便可一步登天?背师忘祖的叛徒,就算当条狗,也不过是条丧家犬!”
莫倾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唾骂着聂冉,一边狠狠地踩碎了他的右手,看到他痛苦得蜷缩成一团,方才得意地大笑朝着青青那边走去,“现在你就好好地看着,看着我怎样收拾你这位小师妹,哈哈哈……”他笑着凑到了青青的面前,原本就瘦长的脸上带着几分猥琐邪狞,森森然的眼神如狼似虎。
青青原本跌坐在灵床前,伏在韩薇的头旁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污血,对他们二人均是视若无睹,一直到莫倾凑到她面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生生将她的脸转到他眼前,她血红的双眼才微微地轮了一轮,射出冰寒彻骨的光芒。
莫倾方才看清她的脸,便被那冷冷的眼神刺了一下,明明她的生死都被掌握在他手中,可她那眼神却傲然如俯瞰一只肮脏的虫蚁。那眼神一下刺痛了他,让他忍不住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来,凑到自己的面前,冷笑着说道:“神剑女是么?也不过如此……交出剑谱和兵书,或许……我还会留你一……”
“命?……”
他的声音忽然顿了一下,整个人仿佛石化一般,僵在了原地,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低下头,看着一把黑红色的剑,不知何时,自下而上,从他的腹部一直刺到他的胸中,他几乎能感觉到那粗糙冰冷的剑尖一寸寸穿透胸膜,刺入心脏。
莫倾难以置信地看着被自己捏在手中的青青,怎么也无法相信,本该任他鱼肉的人,怎么可能还能拔剑杀人?
可他如今整个人几乎都被穿在了她的剑上,鲜血和生命飞快地顺着剑刃流失,被斩断的话语也无以为继,只能震惊地看着青青,看着她冷冽的眼神,果然如看一个死物一般,看到了他的结局。
莫倾终于松开了手,轰然倒地。
青青却被他撞得同时摔倒在地上,她竭尽全力,也只能用自己的血激出最后一分力气,悄然出剑。可这一剑,同样耗尽了她最后的力量,在莫倾倒下之时,剑亦脱手。
“青青……”
聂冉艰难地朝她这边爬了几步,右手已被莫倾踩得扭曲变形,却坚持着指着莫倾的尸体,“药……他身上有解药!”
青青瞥了他一眼,看着血泊中的莫倾,眉梢轻轻一动,嘴角却扯出一抹苦笑。哪怕近在眼前,她如今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又如何能从他身上翻出解药?这迷药如此厉害,显然是专门针对她而来,知道她素来百毒不倒,甚至有朱果解毒的,除了问晷,也只有聂冉一人。
当初韩薇想要撮合二人之际,他曾说过自己早有心悦之人,青青如今才知道,他了这个心悦之人,不惜背师叛祖,出卖亲友,昔日名动江湖的游侠,如今不过是地上的一只丧家犬。
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青青闭了闭眼,莫倾和聂冉,是齐国和燕国间客的头脑,显然不会独自前来,门外已没了越兵的守卫,她此刻已彻底没了力气,只要那些人进来,不单单是她,连阿娘都要跟着受辱。
聂冉眼睁睁看着她身形一颤,咬着灵床上铺着的白单,重重地朝一旁摔倒下去,他不禁心胆俱裂,大叫一声,“不要……”
青青摔倒在地,口中的白单被扯落,带翻了灵台上摆着的灯烛,那火星一沾布帛,瞬间蹿起一溜儿火花,点燃了整个灵位,顺着灵床燃起,转眼间便点燃了半边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