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奕之皱了皱眉,看到青青也后退了几步,便抢上前去,抓起他的手腕把了下脉,只一下,便轻叹一声,放开了手,又看了看他的双眼和口中,青青在一旁忍不住说道:“你小心些……那些虫子……”
“我知道,会小心的。”孙奕之应了一声,转头冲着一旁的侍卫说道:“他已经活不成了。让人准备些柴火来,就地焚化,收了骨灰交于家人吧!”
那人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说道:“孙……孙将军……那虫子……虫子会飞!是从前面那幅画中飞出来的!”
孙奕之目光一凛,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龙骨上方的坑壁上又被清理出一幅壁画来。只是这一幅图,与先前孔丘现的正是一套,上面有个巨大的脚印,五爪鳞痕殷然在目,而那脚印当中,一个女子悄然而立,回眸一笑,那目光所注之处,竟是看画之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那女子笑容宛然,眉目如画,虽寥寥数笔,却尽显神韵。
他只看了一眼,便知这就是“华胥氏履龙痕得伏羲”的传说,然而在那龙痕之中,磷光点点,密密麻麻地,竟似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其中蠕动,华胥氏足下有一处黑点,似一个小孔,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其中钻了出来。
那黑点之中,已不知有多少这等毒虫在争先恐后地要挤出来,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它们密密麻麻地堵在那处,反倒再无一只出来。
孙奕之飞快地取出火折子,打着火之后,便朝着那黑点按了过去。
只听“滋”地一声,便有一阵令人牙碜的“吱吱”声从里面传来,整面石壁都跟着开始红烫,那些侍卫看得目瞪口呆,青青却飞快地转身,从那些正在清理花木的侍卫手中,抢过一株最为繁茂的大树,唰唰唰几剑便砍去了那些枝枝叶叶,抬掌在树干末端狠狠一拍,竟将整根木头化作一杆撞捶,笔直地朝着石壁撞去。
孙奕之忍不住扶额一笑,这一招他也曾见过。那还是在剑冢初遇之时,他觉有人盗剑,布下埋伏,却被她这般横蛮地硬闯过去,想不到时隔许久,又再见她这一招。虽是有些心疼这些千年古画,但一想到那毒虫泛滥的可怖画面,他也顾不得照顾那两位老先生的心情,并未阻止这极具破坏力的做法,而是侧身一让,眼睁睁地看着那树干撞上石壁。
果不其然,这一次,整根树干撞上石壁之时,骤然炸开,前端化成无数碎木,瞬间被贴在石壁上的火折引燃,后面的树干寸寸断裂,堆积在石壁之下,尽皆引燃,顿时火光熊熊,那些藏身在石壁之中的毒虫,被烧烤的吱吱乱叫,出一股刺鼻的腥臭气味,然无论是在石壁之中,还是挤出石壁,一遇火光,顿时被烧为黑炭。
“住手!住手!”孔丘见此情形,果然顿足不已,心痛地叫道:“莫要乱点火!这些都是千年古物!都是宝物啊!”
孙奕之干笑一声,他自然知道,无论是石壁上的古画,还是下面的龙图蚌骨,的确都是千年古物,可这古物中若是有毒,藏着无数足以置人于死地的毒虫,他可顾不得那些是不是宝物,安全为上,哪怕事后被孔师责骂,他也认了。
那些毒虫被烧得噼噼啪啪,火光中石壁上的画面犹如活了一般,那龙痕之上的女子翩然若仙,仿佛要就此飞升而去。
青青又削了根树干,拿在手中,警觉地盯着那块石壁,确认火势并未蔓延开来,那些“柴火”正正好将画中龙爪烧得干干净净,孙奕之甚至连地上的龙图都斩成三段,将这一段被引燃的蚌壳与其他部分分隔开来,以免祸及其他。
那壁画被火烧火烤得几乎变成红色,里面无数毒虫在拼命挣扎蠕动,却都被烧得爆裂开来,连那石壁里都炸开无数斑痕,最后终于咔嚓一声,那片约莫二三十尺见方的石壁,如龟纹般裂开,连着画上那绝美的女子,都一并裂成无数碎片,落入火中,那些木柴终于也燃尽成灰,被这些碎片一压,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挣扎着咽下了最后一缕火苗。
孔丘已不顾公子朝的阻拦冲了过来,正好看到那画中人碎裂成渣的情形,痛心疾地叹道:“此乃华胥氏遗迹,就这样被你们给毁了!你们简直是千古罪人啊!”
青青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孙奕之,见他一脸苦笑,便默默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若是不做这千古罪人,让那石壁中的毒虫跑了出来,这满宫满城之人,包括这位老先生,只怕都活不下来。
“学生知错。”孙奕之无奈地说道:“只是情势危急,学生也想不得其他办法,不得已而为之,还望老师恕罪。”
蘧伯玉也跟了过来,看到那壁画已毁,空余满墙黑灰,虽有感喟之意,但一看地上那人的惨状,也不禁后背生寒,劝解道:“孔兄莫要再怪责奕之。这玄宫秘术,本就机关重重,毒虫毒箭均属寻常,若是定要保全这些东西,难免束手束脚,岂不是陷他们于险地?生死当前,还是小心为上。”
孔丘自是知道他说得有理,只是心疼那古画遗迹,也只能长叹道:“不知可有人能破解这些机关,而不伤龙图……”
“有!”孙奕之脑中灵光一闪,被他如此一说,还真想起一个人来,“若是如今天下只有一人能破此机关,必然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