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宋小九却仍旧低着头，和刚刚意气风光芒四射的她，完全不一样。

她怎么敢抬头。

她怎么有脸再看慕容止。

她前次那般对他，本以为慕容止怕是此生都不会再理自己，可是今日，自己居然又要他来善后。

宋小九眨了眨眼睛，一颗泪水啪嗒一声落下，碎在了泥土里，好在没有人看见。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这是宋小九从前的行事准则。

她对得起晋国也对得起晋平滨，也算是对得起李青叶，偏偏对不起的，就是慕容止。

自打自己成为宋小九以来，虽然也和慕容止交过手，算是帮过慕容止几次。

可是更多的，却是慕容止一次又一次帮自己解围。

宋小九不敢抬头去看慕容止。

慕容止的目光落在了宋小九的身上，然后又迅速往远处漂移。

李青叶还拄着一把刀站在树下，他满身的伤痕忽然让慕容止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宋小九。

她也是这样，气都喘不匀，只能拄着刀站着，居然还大言不惭说要拦住自己。

李越南、晋平滨，现在又多了一个李青叶，宋小九，你要保护的人可真多啊！

慕容止的眸子又冷了几分。

慕容止不离开也不说话，在场的人就没有一个敢动。

九千岁收回了目光，重新从宋小九的身上瞥过。

她露出的皓白雪腕上，系着一根五彩的花绳。

慕容止的眸子忽然一缩。

端午夜，长乐街，她跟在自己身后，腕上系着一根花绳，随自己一道去吃了好几枚粽子。

慕容止想，自己那时候怕也是被鬼迷心窍了，端午长夜，他从来都是一人独行，未曾带过任何一个人同往。

朋友，朋友，宋小九你口口声声称本督为朋友，到头来，你就这样对待本督的！

慕容止的眸光更冷几分，几乎要冻住这万里江山，他抬手，似是想要把那条花绳从宋小九的腕上解下来。

然他的手到底是在半空中垂落，接着收了回去，好像刚刚这一遭，不过是想要握住一把风。

“程大刚，在其位不谋其事，自己去刑罚司领三十大板。”

这刑罚在慕容止这里，并不算严重，想来也怕事情闹大了牵扯到宋小九，虽然宽恕宋小九只是他一句话的事，然他如今却不愿出面替宋小九开脱，却在潜意识里也不希望宋小九受到伤害。

我们以为能斩情断意，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

慕容止没有多言，转身便走，常乐多看了宋小九一眼，也赶紧跟了上去。

楚沉瑜见慕容止走远，赶紧爬了起来，跑到宋小九的跟前，“宋队长，你不要紧吧？”

宋小九这才抬起头来，慕容止的背影一如他面容清冷，宋小九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一握，酸涩异常，她摇了摇头，别过头去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