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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婴听风辩位,急侧身闪避,那人的剑锋一转,贴着他的鼻尖就撩了上来。 “本重末丰!”秦子婴急叫出了剑招的名字,转身向右跃出。剑气贴着他的后心擦过,带起他后背一片寒意。 “亲近来远!” “源浊流混!” 雾气蒙蒙,根本看不清身影,秦子婴只能依靠剑风和预判的招式躲避,然而院中的地势不熟,让他吃了大亏。刚一个侧身后闪,右肩就重重地撞在树上,那剑锋就擦着他的脸颊“哚”的一声刺入了树干。 秦子婴额角的冷汗渗了出来:“既要切磋剑术,在下双手空空,是否不公?” 那人冷哼道:“接着!” 风声袭来,秦子婴伸手一接,硬物入手微沉,是重木剑。有了剑在手,秦子婴的心定了定,手腕微转,剑锋贴着那人缠了上去。 “誉无巧立!” “相爱相利!” “善为君者!” “节身诲民!” 秦子婴此刻的剑招,全以进攻为主,而且是大开大合,剑风凌厉,此等剑招可以一敌众,对面的那人支撑两招之后,就招架不住,连退数步后大叫:“且住!” 秦子婴收势,剑锋背于身后,冷声道:“可试够了?” 对面之人沉默几息,道:“收阵!” 又是一阵呜呜的风声吹过,但这院中的雾气,却渐渐散了去。 秦子婴扭头四望。 和他估计的相仿,这院中空间不大,比草儿两进的院子还要小些。之前绊了他的那棵树是棵银杏,就立在院子正中。 院落的四角,布有起雾的装置,后面连着风箱,各有一人在其后cao作。起雾生风,全靠人力鼓动风箱。装置上蒙有黑布,此刻天光暗淡,若是不留神,还真发现不了那些布置。 秦子婴的目光落在那停在身后不远处的机关木人上。那木头人真人大小,呈褐黑色,其上木纹古朴,足下有轮,行进间几乎无声。此刻那木人的两只手臂还呈现出双风贯耳的姿态,仿佛在攻击中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 秦子婴走过去,伸手在那木人身后的开关拍了拍,那木人的手臂就放了下来。 “这不是成品。”秦子婴道,他绕着那木人转了两圈,摇了摇头,“可称风行,却称不得天机。” “你见过天机成品?”身后一人急急地问道。 秦子婴头也没回,仿佛身后那聚集的众人,根本不值得他上心。只神色淡淡地打量着四周:“风生水起用得虽然巧妙,但是此等笨重之物,出了院子便半点用处都没有。” 身后的众人起了一片低低的嘈杂,秦子婴嘴角微勾,却头也未回:“天机之术居然没落至此,可悲可叹!”秦子婴仰天叹完,竟然头也不回,就向院门处走去。 身后的众人鼓噪起来,一人急急喝道:“宗师且慢,宗师留步!” 秦子婴脚步微顿,待那人追至近前,猛然回身出剑。大剑虽然是木制,但那凛然之气,仍令附近几人发丝猛然后扬,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唤我什么?”秦子婴厉声喝问。 来人四十多岁,长相清瘦严厉,此刻被秦子婴用剑尖指住咽喉,浑身僵硬,只觉喉间生疼,半晌后方能发声:“钜,钜子,恕罪!在下是代钜子赵默,先前不知钜子身份,多有冒犯,还望钜子恕罪。” “钜子!”有人恼怒地叫道,“那人只是一个闻香楼的讴者,怎配做我墨者的钜子!” 秦子婴目注发声之处,见说话者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一样的麻衣麻鞋,身材魁梧,背上有剑。 “墨侠?”秦子婴收剑,冷冷地睨着那人,“若我不配做墨者的钜子,难道就凭你那一招半式的墨家剑术,就配做墨侠吗?” “好好好!”那人气得大叫,“就让我这一招半式,领教一下宗师的剑术。” “唐勤休要鲁莽!”代钜子赵默急急喝道。 然而那叫唐勤的墨侠已经攻了上来,秦子婴冷笑,退步闪避。 那唐勤能做墨侠,手下也是有些真功夫的。秦子婴一开始并不还手,是在观察这墨侠的水平到底如何,几招过后,便知道了斤两。见那墨侠的招式已经开始重复,秦子婴脚尖一挑,先绊了唐勤一个踉跄,接着一招“圣人之行”一剑击在唐勤的颈部。 唐勤重重跌落在地,浑身酸麻,手脚竟似已不是自己的一般,几番挣扎竟爬不起,只能不住呻吟,狼狈不已。 赵默怒声斥道:“唐勤,钜子用的是先秦就已经失传的钜子七式,就你那半斤八两,也配和钜子动手!还不速速赔罪,不然必以家法处置。” 赵默身后的众墨者面面相觑,片刻后,参差不齐地行了礼:“见过钜子。” “不必!”秦子婴冷声道,“幼时常听先师言,墨者,顺从天意,兼爱非攻,以一肩担天下道义,人人都是举世无双的大英雄。谁知今日一见,也不过是一群躲在暗处,玩弄机巧,有勇无谋的鼠辈罢了!” 说完,秦子婴一脸失望,竟是转身就走:“各位只当今日没见过我吧!” 墨者众人被秦子婴的一番话,骂得面红耳赤,半晌说不出话来,一时只看着那秦子婴的背影,怔怔地不能移动。那代钜子赵默最先反应过来,疾走几步在秦子婴身侧跪下,拉住秦子婴的衣角,语声急切:“钜子留步,钜子今日前来,不就是来挽救墨者的吗?何以转身就走?”说到最后竟然双目含泪,“如今,如今钜子这是要抛弃墨者了吗?” 秦子婴冷着脸扯动了一下衣角,那赵默死死拉住不放:“钜子莫走!” “钜子莫走,我等错了!”身后的众墨者,重重跪下,齐声道。那唐勤在两个墨者的搀扶下,跪在最前排,喊得最大声:“钜子莫走,我错了!” 秦子婴仰天长叹,半晌后方才回过身来:“我并非狠心之人,但墨术已然没落至此,叫我死后如何面对先师啊!” “求钜子教我!”“求钜子教我!” 众墨者苦苦哀求,秦子婴最后方才一声长叹:“也罢也罢,都起来吧。” “钜子这是答应留下了?”赵默抹了把脸,惊喜地道。 秦子婴一脸无奈,点了点头:“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过几日,我会再来一趟。到时,你准备好墨者名册,各自的职责和技能,我再看看,这墨者,还有没有救吧。” “钜子放心,墨者临安府一百八十人,没有孬种,我明天就能将名册备齐,通知他们分批前来拜见。只是其他散落在外的游侠墨者,要想通知到他们恐怕费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