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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天色已经完全入夜,戏台周围的灯火却纷纷熄灭,让那处本应灯火通明,热闹无比的地方,此刻像一个黑洞,沉沉地抓着人心。 片刻后,几声迷离的古琴声响起,戏台的中央处,亮起了一盏灯笼。那灯笼真人大小,其上灯火中映出一位锦衣官人,灯笼呼啦啦旋转着,那上面的锦衣官人一下一下地扇动着手中的扇子,看上去几分滑稽,又栩栩如生。 一个清脆的声音,伴随着那像是随意拨弄出的清雅琴声,旁白: 夜空繁星点点,街边灯火斑斓,摊贩的叫卖声、路人的交谈声、琴瑟和弦的悠扬乐声交织在一起,合着市井烟火气,形成了一副鲜活的临安夜市图。年仅17岁的朱由以为这是他第一次逃离繁文缛节,世俗规矩的一次小小的胜利,殊不知他的这次小小的逃离,却踏进了他此生最重要的一页。 接着,是一个男子略带新奇,年轻中又带着世家子独有的稳重的独白。 席上的贾书瑶猛地抓住了胸口的衣襟,眼角渗出泪来。 贾似道沉着脸,注视着台上转动的灯笼,又看了看身边的女儿,眼中渐有冷意。 身边的管家察言观色地靠近前来,低声道:“这是新建的草台班子,以前从没有听过名头。这班子的班主姓赵,上次乔府设宴,这赵班主也在,听说是在女眷席说了一段书,小娘子很是喜欢,赏了金子。” 接着台上又有一盏灯笼亮起,这一次是一个少女的身影,少女以袖掩面,含羞带怯地与那少年交谈。两人以一人丢了荷包另一人解围相识,随后少年男女爱意萌动,接着一发不可收拾。 琴音一转,分外缠绵,接着便是: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贾书瑶泪眼婆娑地盯着台上,伸手:“川儿,酒。” “小娘子?” “给我。” 贾似道声音似铁:“这个赵班主,去查!” “是。” 台上缠绵悱恻的琴音突然被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接着一阵急流般的琵琶声响起。 “带孩儿走,我爹爹会杀了她的!”少女的声音凄婉哀切。 席上的贾书瑶早已泪流满面,抓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贾似道猛然站起,“哗啦”一声脆响,碎瓷四溅。那价值千金的青头将军,骤获自由,欢快地鸣叫两声,遁入草丛。 贾书瑶偏头,借着酒意,睨着贾似道:“爹爹何故发怒?” “书瑶,你这是要干什么?”贾似道低声怒道。 “爹爹难道不是心里最清楚吗?”贾书瑶仰头又灌酒,贾似道狠狠地夺下那酒壶,掷向一边:“你跟我到书房来!” 说完贾似道怒气冲天地转身:“还有那个赵班主,一起带过来!” 台上的戏早就没了动静。 一群家丁蜂拥而上,将赵家班的人等驱赶到一处,看管起来。 管家上下打量着赵家班的众人:“哪个是班主?出来,相爷要见你!”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草儿,刚要走出,英儿急急地拉着她:“草儿别去。” 草儿朝英儿安慰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别怕。”说完扯开英儿的手,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我是!” 管家惊异地挑眉,仔细打量了草儿几眼,忽然变了脸色,额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半晌后方道:“随我来。” 三个皇帝心中早知道会有此刻,脸色虽不好看,但还算镇定。倒是英儿急得面色发白,手指发颤。秦子婴朝她微微摇头:“别急,草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有贾书瑶在,那贾似道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然而英儿并没有被安抚下来,反而急得快哭了出来。 “英儿?” 英儿看了眼不远处的家丁,压着哭腔道:“草儿带了匕首。” “你说什么?” “草儿带了匕首在身上,我不知道会这样,我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会阻止她的。” 这下,那原本还算镇定的三位皇帝,也变了脸色。 难道这就是引起龙气变化的原因? 三位皇帝眼神交流,脸色都凝重起来。 这一厢,草儿被带进书房。 宽敞的房间里,弥漫着墨香,一侧墙壁的书架上,摆满了墨卷书籍,倒是不见常见的博古架。当中墙上挂着一副笔势纵横的水墨山水,其下的太师椅上端坐一人,身穿玄色便袍,系紫色腰带,身材清瘦,面容冷厉,戴着便帽,虽然眉毛已经有些稀疏,但那双眼睛,仍然锐利如刀,似乎能一眼就看透人心。 “蕙儿!”一个女子踉跄着靠近,一身绛色的衫袍,酡红的双颊,衬得她仍然如花娇艳。岁月眷顾,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她还是那个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少女,为了一腔挚爱,不顾一切。 草儿心情有些复杂,轻轻地扶了一下那女子:“娘子小心。” 女子泪眼朦胧,抓着草儿的手,紧紧不放:“蕙儿,我的蕙儿。” 坐在上首的贾似道,看到草儿也是一怔,仔细打量了几眼,又看看女儿的情态,哪还有不懂的,冷哼一声,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孽障!” 草儿扶着那贾娘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好,这才直面贾似道:“贾相爷骂谁?” “孽障,你唤我什么?”贾似道气得山羊胡一翘一翘的。 “jian臣?卖国贼?老不死?”草儿小身板站得笔直,盯着贾似道冷笑。 “你!”贾似道瞪着眼睛,不能置信地指着草儿。他权倾朝堂二十多年,背后被人骂少不了,但还从没被人这样直眉瞪眼地当面骂过,还骂得这么低级粗俗。一时只气得险些脑溢血,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一旁的贾书瑶也吓得止了眼泪:“蕙儿莫要胡说,这是你外祖。快叫外祖父。” 草儿冷冷斜了贾书瑶一眼:“世人都说他是大jian臣,凭什么做我外祖?他不配!” “孽障孽障!”贾似道气得站起,啪啪啪地用力拍桌子,“我早就该摔死你这个孽障,你个不孝子孙!” “七宝山,你灭了我满门一百多口,还不够吗?可惜啊,我师父将我藏了起来,没想到吧?今天我就为我师父报仇!”说完,草儿扑上前去,手中的利刃一闪,哚的一声刺在太师椅的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