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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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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斧生风。 巴布至少劈出了二十斧。 奇怪的能量在本能驱使下,不仅游走在体内,甚至灌注到了斧头里,让斧头变得无坚不摧。 怪物的肌rou和表皮虽然韧性十足,但失去了骨骼的支撑,根本无法与斧头对抗,利斧过后,肢体分离。 每一斧劈下来,都至少有一截肢体脱离,八根触手都被砍断,变成了三十多段,四肢头颅各自为战,连躯干都被分成了几块,很快就一动不动了,所有尸块散落在地面,浓重的血腥味熏的人恶心。 “呼,呼”,巴布微微喘息着,堪比电锯的攻击效果还算令人满意,巴布迅速调匀了呼吸,斧头拨开挡路的尸块,朝女招待走去。 女招待因为痛苦而满是泪痕的脸上,原本已经露出了看到希望的喜悦,此时却突然定格,连话都来不及说,只来得及用手指指向巴布。 “啪”,巴布只觉得脚腕一紧,一低头,一只长满rou瘤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脚踝。不止是手,几节粗细不一触手,就像儿童拙劣的拼图作品一样强行拼接在一起,一直向后延伸连到地面。 与此同时,满地的尸块突然冲天而起,几枚触手尖端在先,其他尸块紧随其后,带着高速破空的尖啸,朝着巴布铺天盖地的扑了过来。 想闪避,脚步被限制,想劈开限制的手腕,时间却已经来不及了,巴布突然身体后仰,膝盖突然向后弯折,整个身体以膝盖为轴折成了一个直角,暂时避开了尸块的追击。 但一部分尸块在空中迅速转折,锲而不舍的盯死了巴布这个目标,带着沉重的力量砸了下来,而另一部分,那些触手的尖端,则选择了女招待,尖啸着发起了穿刺弹射。 生死一瞬。 两人同时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巴布自己这一回合可以保命,随后借机挣脱断手的桎梏,彻底脱离危险,但女招待就必死无疑了。当然,他也可以选择试着够一够女招待,或许有机会暂时救下她,但那就很难保住自己,最后两人一起把命丢掉。 如何选择,不言而喻。 但巴布不甘心,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他弯折的身体顺势倒地,舒展身体朝女招待极力伸出手,理所当然的,还差了一小段距离才能碰到对方。 此时巴布被抓住的右腿肌rou突然一阵抖动,随着咔咔几声轻响,膝关节和髋关节的骨节脱开,让他整条右腿凭空拉长不少。 借着这突然拉长的部分,巴布的手成功抓住了女招待的脚踝,在对方终于没忍住的痛苦惨叫声里,把她强行拽进自己的怀里,脱离了尸块的攻击范围。 护住女招待的同时,巴布另一只手已经扬起了斧头,用斧头解决威胁最大的几块,用奇怪的能量护住身体,硬抗剩下那些威胁小的。这就是巴布的打算,死中求活,争取一轮时间,再想办法破局。 但扬起的斧头突然顿在了空中,巴布呆了一瞬。 因为随着内心的急迫,脑中像是有根弦崩断了,随即,他视野中的空间突然变成了两个。 一个是正常的空间,置身于酒馆,女招待,怪物,满地的桌椅残骸,一切都熟悉又陌生。 另一個是奇怪的空间,看不清背景,整个空间被nongnong的血色迷雾充斥,这些迷雾和怪物最初体内冒出的血雾关联应该很深,不仅散发着类似的腥甜气味,而且始终存在某种诡异的共振。 两个空间明明重叠在一起,却又彼此独立,它们全方位的扭曲在一起,相互吞噬,相互挤压,始终纠缠不休。 两个空间相互接触的边界,一直在相对运动着,不曾停息,但巴布一眼就看到了,未曾停止过的边界上,有而且只有一个点,始终维持着相对静止的状态。 从头到尾,从未改变过。 巴布不知道到底看到了什么,而且尸块的威胁已经迫在眉睫了,但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放开扬起的斧子,对着视野中那个静止的点,一拳挥了过去。 “砰”,一拳命中。 视野中的两个空间像镜子般破碎,巴布的眼前回复了正常,到处乱飞的尸块似乎突然被抽空了力量,噼里啪啦的跌落了一地,触手和体表的rou瘤迅速萎缩,很快化成大片大片的脓血,只剩下残肢和内脏,让酒馆里一时如同地狱。 危机暂时解除,但巴布却一时有点发愣,刚才他一拳打碎两个奇怪空间的时候,似乎同时感应到了几个不同的意志,一闪即逝,而且模糊不清的感应,他甚至无法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耳边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三匹马的声音由远方迅速接近,更远的方向,嘈杂声里夹杂着狗叫,同样以酒馆为目标。巴布苦笑,看来不管哪个世界,控制局面的人,永远都会晚到一步。 但不管晚不晚,至少暂时活下来了,巴布终于长吁一口气,拍拍身边的女招待,又一次竖起拇指,对她露出笑容。在看到她的瞬间,记忆的碎片再次从眼前闪过。 巴布已经弄明白了,这个身体近些年的记忆,一直都在脑海里存放着,但那毕竟不是自己这个灵魂真正经历的过去,因此如果不主动回忆,那就仅仅是存放在那里,永远都想不起来。类似于对一件事或者一个词,进行针对性的回忆,就能知道具体内容,但如果连这件事或者这个词本身都不知道,那回忆也就根本无从谈起。 比如这个名为杰西卡的女招待,看清她样子的同时,关于她的记忆便从巴布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再比如他自己的,他叫巴布,从小就比较内向,胆小怕事,似乎还有点傻呆呆的,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家里只有一个极少出门的meimei,两人平时就靠巴布打零工维生,偶尔也做些小偷小摸的事,但周围的乡邻可怜他们俩生活不易,也从不和他们计较。自己前两天因为觉醒了源能控制,就直接傻乎乎的找上了守备团想要加入,结果毫不意外的被拒绝了,还引来了几个认识他的同龄人的不满,结果才有了今晚的闹剧。 所以,刚才那股能量就是我觉醒的源能吗?觉醒了以后,确实仿佛感觉无所不能啊。而且……我是巴布?但是我又是谁?现在这具身体是巴布,但是这个思想或者说这个灵魂呢?又是谁? 我为什么会那些奇怪的知识和技巧?为什么即便刚才那么危险都还能冷静思考,我以前到底都经历过什么啊,我究竟是什么人? 女招待杰西卡可不知道巴布在想什么,她此时双目无神,甚至已经有些不清楚了。断腿处又黑又紫,肿的像大象腿一样粗,肢体越来越凉,伤口处由剧痛变成现在的麻木,眼前不时一阵阵晕眩,靠强撑才勉强保持着意识。但即便随时可能昏迷,她的手依然紧紧拽着巴布的胳膊,就像握紧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无论如何也不肯再放开。 巴布本能的有点不习惯,很想甩开杰西卡的手,但手腕动了动,最后还是叹息一声停了下来,想抓就抓着吧,反正远处的马蹄声已到门外。 “砰”,之前被挤破的大门,终于走完了自己的生命,被撞的四分五裂,马蹄声还没停下,一个黑影已经冲进了酒馆,落到了巴布和杰西卡面前。落地的同时,盾牌已经竖在身前,身体半蹲,以盾护体,另一侧的单手剑已架在盾侧,随时可能劈出去。 来的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满脸威严不苟言笑,一副严肃无趣的样子,战术动作非常娴熟,就像做过无数次的样子。 巴布认识这个人,守备团的团长高斯,前几天自己想加入守备团的时候,就是这个人,觉得自己胆小怕事没有担当,以守备团不要水甲兽为由,拒绝了自己的要求,让自己受到了不少嘲笑。 确认表面上没有危险,高斯重新站起,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巴布,又看看女招待,动动嘴唇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转头对门口提高音量道:“暂时安全。” 马蹄声已经停下了,另外两人应声走入,看着面熟,但巴布叫不上名字,应该都是守备团的成员。 其中一个快步走到巴布两人身边,看看两人的伤,熟练的几个动作为巴布接上脱臼的的关节,随后开始专心处理杰西卡,而另一个则开始检查地上的残肢和脓血,动作格外小心。 “是幻世污染?”高斯的声音浑厚稳重。 “嗯,这就是污染源。”检查者戴着手套,从碎尸残破的衣服里捏起一颗戒指,“没有净化的边缘装备。” “怎么没净化?” “不知道,这是治安队的人,估计前两天拾荒队返回经过他们哨所的时候,他顺手偷来的吧,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事。” “那也不对,最近没有边缘震荡预警吧。”高斯脸色沉重的追问,“连普通预警都没有,更别提三级以上的边缘震荡预警了,怎么会激活幻世污染?” “这我就无法解释了。”检查人摇头,“拾荒队那边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出了这种事,莫妮卡队长估计也在路上了,一会问他吧。” “嗯。”高斯把目光转到巴布身上,稍一犹豫,还是走了过来。 实际上,刚才两人的话,巴布几乎没听懂,那些名词他记忆里连听都很少听说,最多也就只有个模糊的印象,估计不是他以前那种普通镇民能接触的东西。边缘震荡这个词倒是接触过几次,据说是一种很严重的灾难事件,这个身体的家人,就是在十年前的震荡灾难中遇难的,只留下一个刚收养不久的小女孩和自己相依为命。 或许是时间过去太久,十年前的记忆极为模糊,巴布始终没能查阅,因此对两人的对话连蒙带猜的最多理解了三分之一,只能一头雾水的看着高斯走到面前。 走到面前,高斯居高临下的盯着巴布,两人对视了片刻,高斯终于有了动作。 深深鞠躬,一躬到地。 “对不起,我必须道歉,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 巴布实在没想到,这个古板严肃的家伙,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虽然还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但看得出来,你完全可以像杰恩说的那样早早逃离,但你没有,你……”高斯的目光转向杰西卡,“你自己也只是个源能新手,但还是选择回头救下了她。能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考虑的吗?” “我过去的确是个胆小鬼啦,胆小怕事,没有担当。”出乎意料的态度,让巴布苦笑着挠挠头,在心里补充一句而且也算不上什么好人,这才收起笑容正色的说道,“但有些事……我起码还算是个男人,实在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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