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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房间里满是刺眼的白,空气中夹杂着难闻的消毒水味,不管如何躲,都在拼命往身体里灌。 麻醉药散了过去,安以溪是被痛醒的。 迷蒙的目光涣散地扫视着眼下的境况。 下午两点,日头正热,所有人都在休息,打盹。 而病房里,只有安以溪,一个人。 安静地看着天花板,清眸里氤氲的水雾凝聚成泪,滑下眼角。 她走了那么多年,才走到的家,竟是一个困兽的牢笼,要让她在里面,一点点死去。 吊瓶里透明的药水正一滴滴缓缓顺进输液管,突然一股外力,那放在架子上的玻璃药瓶晃了起来,而安以溪手背上的针头,被她拔了下来。 费了番劲,双脚才落地,伸手扶着墙,慢慢挪到门口,可就在她推门想出去打个电话时,眼前突然被一道黑影挡住。 “安小姐,您醒了!请回房休息,我们马上通知医生。” 安以溪秀眉一皱,抬头看向挡在门口的两位高大男子,是唐家的保镖。 “不用,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声音虚弱而沙哑,连她自己都听不出,这来自于她。 “安小姐。” 保镖堵在门口,一动不动。 “你们什么意思?”安以溪皱眉质问。 “小姐和夫人马上会来,还是请安小姐回房休息。” 清眸一睁,唐玉恬和母亲要来?! 眼前守在病房门口的是唐家的人,也就是说,他们都知道昨晚的事,那周承呢? 被她扎破了颈动脉,还是致命的脖子,是死是活? 而这时,清净的楼道传来脚步声,“安小姐,您醒了,快躺回到床上,我们需要对您身体做检查。” 眼前的白大褂晃得安以溪眼睛发黑,愤怒地伸手一推:“别碰我,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医生叫来,我要他来给我诊治。” 虚弱却尖锐的声音在沉静的病房响起,此时说话这人,精致的脸庞白得透明,没有血色的嘴唇紧紧抿着,全身所有的力气仿佛都用在那防备的目光上,不容人靠近。 “安小姐,请你冷静一下,我们只是做常规检查。你刚做完手术,要是乱动,可能会撕扯到伤口的。”护士眉头紧皱,抬起双手做出让病人冷静的手势。 “滚开,你们没资格碰我,这里最好的外科大夫是沈陵,除了他,我不要任何人检查我的伤口。” 安以溪全身无力,秀眉紧锁,刚才因为反抗往后缩时,后背的伤仿佛撕裂一般地疼。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必须要在唐家人来之前,马上离开。 而此时,面对这撒泼的病人,医生和护士只好无奈地答应下来。 重归寂静的病房里,躺在白色床单上的瘦弱女子,双手有些发颤地攥着被角,明亮的光让她不由闭上眼睛,可黑暗的视线,再次让她心脏不安地跳动。 昨晚发生的事如一幕幕放大的场景,在她脑子里重重地敲击,捶打—— 在酒店里,她情急慌乱之间,拔下发簪往那压着自己的男人脖子上猛扎了下去,颈动脉的血喷薄而出,腥红的液体瞬间沾满她的双手…… 而下一刻,她意识全无,彻底晕了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周承说的话,此时如刀子般钻入骨髓——唐家人,一块地。 一块地,换一个人。 为了利益,不问她愿不愿意,就要将她往后的人生,全部断送?甚至还要她感激,这难得高的身价么? 周承明明是母亲宋棠介绍给她认识的,是宋家的世交之子,竟跟她后爹唐家也有关系! 如果,母亲知道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会帮她吗? 连安以溪都不敢想,答案是,不会。 她一个私生女,谁会相信她的话,眼下她不仅重伤了周承,还让他计不得逞,凭周家的势力,要么用权逼她锒铛入狱,要么,在唐家和宋家的周旋下,给她一条生路,嫁入周家,如他们所愿。 就连母亲,一开始就在有意无意地撮合自己和周承在一起。 而她安以溪,还要对嫁入周家这样的豪门,感恩戴德! 呵,她现在连冷笑都不屑。 从没想过,那个在自己站在深渊苦苦求救时,最后推她一把的人,竟然是唐玉恬,这个同母异父的meimei。 曾经,她一直为自己原来有个meimei而开心,以为可以像别的姐妹那般,可以分享秘密,可以结伴同行…… 可现在的事实是什么? 她满心以为靠自己的真心,可以好好珍惜的亲情血脉,如腥红冷漠的血,汹涌蔓延而至,将她逼到了死角。 安以溪,你该怎么办,怎么办? 而此时病房外的走道上,被安以溪推开的护士边走边暗自不屑道:“呵,还说是什么宋家大小姐,我看一点修养气质都没有,还以为自己有多金贵。你没看宋家都不待见她吗,人都没来一个照顾的。就那几个保镖守在门口,估计就是怕她醒来又惹什么事了。”说罢,轻蔑地笑出了声。 而另一个推着药车的护士也接着小声八卦:“我听说她是宋家前不久收养的义女,你说这种女人怎么那么好命,不仅攀上宋家这么高的门楣,而且他那养父唐家可是连锁百货集团的老总啊!” 那护士嗤笑了声,“切,就是再好命也经不起自作孽,你没见她昨晚送过来的时候,那浑身带血有多恐怖。同时送来抢救的周公子还在ICU病房里,昨晚可是一整夜通宵的手术啊,他那脖子里扎着的金属发簪,再深半寸,可就翘辫子了。摊上那么大的事,唐宋两家面子都被她丢光不止,你说周家会放过她吗?” “哈哈,那她现在可是大祸临头了,瞧她刚才那恼羞成怒的样子,莫不是狗急跳墙了?” 就在两个护士掩嘴嘲讽时,突地传来一道冷冷的声线:“闭嘴。” 两护士顿时目瞪口呆,惊诧地张了张嘴,怔怔地看向眼前高大的男子,“沈,沈医生!” ——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金属的碰撞再次打破寂静。 进来的人身高腿长,一袭干净的白衣仿佛驱散了些空气里刺鼻的消毒味。 “安小姐,很抱歉,我来晚了,现在我们可以进行检查。”沈陵语气里带着礼貌的恭敬,偏头示意一旁推着车的护士准备工作。 可面对这么敬职敬业的医生,安以溪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缓和情绪,视线忽而落在那护士身上。 眸光一凛,“既然很抱歉,那么,就麻烦你旁边这位护士小姐,把衣服脱下来。” 沈陵惊诧地抬眸看向这位昨晚才从他手里救治完的女病人,明明虚弱得连说一句话,气息都微喘着,可那眼神却是不容抗拒,甚至还有一丝,急切? “什,什么,让我脱衣服?安小姐,如果你是觉得病号服穿着不舒服,大可让你的家人送干净的衣服过来,请你尊重医护人员。” 那被安以溪指着要脱衣服的护士语气里压着愤怒,看向沈陵的目光却是求救。 见那护士慌张的模样,安以溪泛白的唇角微启,语气淡淡:“我只是想跟这位护士小姐换衣服穿,让她替我在这里睡上一觉。”说到这,挑起的眼角似带了抹威胁,看向沈陵,“沈医生,你会帮我吧?” 听到这,沈陵那俊脸换上了温润的笑,朝站在一旁着急得差点要抓他衣角的护士道:“就照安小姐的话做。” 女护士惊诧地瞪大双眼,“沈,沈医生,这样做是” 沈陵拍了拍她的肩膀,弯腰在她耳边轻声道:“恭喜你,这个月又多了一笔收入。” 说罢,沈陵就在女护士被他那近距离的接触惊喜得一愣一愣时,直起身道:“我去洗手间回避,安小姐,请便。” 安以溪点了点头,见洗手间的门被关上,这才开始解衣扣。 而女护士见状,也只好接受这种无理的要求。 可心里旋即又想,为什么沈医生这么帮这个女人? 目光不由在安以溪身上打转,难不成是好朋友,恋人? 这一猜想顿时让女护士那本来还有些绯红的双颊垮了下来。 而此时双手环胸,靠在洗手间门的沈陵,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没办法,某位大少爷吩咐过,她的任何要求,必须满足。 换好护士服后,安以溪还特意戴上口罩,理了理帽子。 沈陵见她身子还没康复过来,不由担心道:“你要去哪,我让人送你。” 安以溪做了个深呼吸,好歹打了葡萄糖,靠意志还是可以撑到见他的,想到这,心脏不由有些发紧。 “先离开医院再说。” 有沈陵做掩护,安以溪顺利避开这些守在门口的保镖,待走进电梯,心情才稍稍缓了下来。 只是那虚握着的手心,还在冒汗。 “叮咚”,电梯停到一楼。 两人走出医院大楼,穿过绿道走向大门时,安以溪忽而抬头看向沈陵,微张着嘴巴,可又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到嘴的话,重又缩了回去。 “安小姐的伤是我主刀缝针,放心,手术后的疤痕,配合药物治疗会尽可能淡化祛除。” “我不是要问这个。”安以溪情急,话就顺嘴说了出来。 沈陵见她秀眉拧着,却又不问,似在等着他说,心里不由叹了声,“昨晚是顾二少把你送进医院的。” 安以溪还未平复下来的心猛地一颤,是顾玺救了她! 那他,肯定也知道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