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程至煜已经走到她面前后，杜若盈抬起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扑进程至煜的怀里，“至煜……”

“你怎么来了？”程至煜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几步。

杜若盈装作不知道程至煜的刻意疏远，胸紧紧地贴在程至煜的胸膛上，隔着薄薄的布料暧昧地蹭着。

程至煜冷冷地推开杜若盈，淡声道：“你逾矩了。”

杜若盈不甘心地站直身体，“你今天把那个女人带回程家了，你把清悠放到什么位置？她为了你……”

“住口，我和清悠的事轮不到你来管！”程至煜语气森冷，周身散出阵阵寒气。

杜若盈身体不可抑制地抖了抖，咬了咬嘴瓣，不敢再忤逆程至煜的意思，软声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莽撞。可是，清悠是我的好朋友，她为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怎么能在她重病的时候娶别的女人？”

程至煜的手在身后握了握，平声道：“我会跟她解释。你回去吧。”

说完，程至煜绕过杜若盈进入公寓。

杜若盈泫然若泣的表情在程至煜把门甩上时收得干干净净，她等了三年，好不容易等到程至煜要结婚，新娘却是一个陌生女人。

还该死的跟宁清悠一样是个法医！

杜若盈心里一阵妒意翻搅。

清川大学。

周一，江一沁应大学导师的邀约回学校为学弟学妹们做法医演讲，偌大的梯形教室早已座无虚席。

江一沁站在台侧口看着一张张稚嫩而充满朝气的脸，心里各种滋味陈杂。

当年，她和黎文皓也曾这样挤在众多学生中，听她的偶像宁清悠来学校做演讲。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站到这个位置，为法医界的后备军做职业演讲。

而那个当初承诺要陪她一辈子的男人早已消失。

江一沁扯了扯嘴角，把这些杂念摒弃出脑海，专心准备做演讲前的准备。

主持人上台暖场，可容纳一千多人的梯形教室爆出雷鸣般的掌声。

江一沁在热烈的掌声中步伐从容地走上演讲台，声音清亮而从容，“各位学弟学妹大家好，我是江一沁。不瞒大家说，写演讲稿的时候我想了很多版本的开场白，既想把你们逗得前仰后合，又想走高贵冷艳路线，让你们忘不了我。”

台下出阵阵的笑声。

“最终我还是决定以下面这一段话作为开场——对生者来说，死亡永远是一个艰难的谜语，一本难以破译的密码。死者无法面对活着的人们而讲述自己惨痛的死亡经历，因此死者和生者被一条看不见的但又真实存在着的鸿沟隔开了。只有法医才能填平这个鸿沟，破译死亡的密码。法医的天职就是用科学的手段，靠扎扎实实的本事，让死人开口说话，帮助他们将死亡的真相告诉活着的人们。无论死者生前是什么人，死后尸身都是值得尊敬的，它是死者曾经活过的证明。”

江一沁的这一翻话说完，大部分的学生脸上都认真了起来。

江一沁缓缓巡视全场，在人群中看到程至煜的脸时，愣了一下。

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相信大家对我刚才说的话都不陌生，那是宁清悠的《法医工作守则》的序言。法医是一个代替死者说话的人，他们通过自己的眼睛与死者进行交流，还事件以真相。这个理想很宏大也很美好，但阳光与阴影同在，有多灿烂的阳光，背后就有多深的阴影。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有多少人能最终成为一名法医，以法医为终身职业，但请你们记住，我们法医界曾经出过很多优秀的法医前辈。他们不惧强权、不畏贵胄，坚持自己的职业操守，坚守社会最后的一道屏障……”

程至煜深深地看着演讲台上的江一沁，干净俐落的短、干练简明的女性西装，笔直而自信地站在演讲台上。

他看着眼前的画面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当年的宁清悠在清川大学做演讲同样是以那翻话做为开头。

一想到宁清悠现在的样子，程至煜的眸色渐渐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