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贡生想必都已经出宫去了,这两顶轿子应当是为他们准备的,南遥才看了一眼,心中已然为宫中之人的势力所深深折服。
两顶轿子,左边的那一顶依然是他们进宫时候所乘坐的灰色小轿,看起来朴实无华、普通至极,而后便的那一顶,却是极尽奢华之能事,朱红色的蜀锦湘绣做轿帘,轿身是用百年的沉香木雕琢而成,不但细细密密的刻上了精巧的纹饰,更是以金粉涂面,四角轿檐上各有一只金色醒风铃,轿身更是比那灰色小轿大了两三倍不止,且是异香扑鼻,很是惹眼。
虽然只是远远的看着,南遥也猜得出这轿子里的陈设必定也不是凡品,只怕这一顶轿子足可以价值千金,就算是大楚一品相国大人的仪仗,未免也是过于奢华了。
南遥和顾言诺才刚刚现身,轿子旁边候着的小太监立刻便是恭敬的上前赔笑道:“相国大人,小的们在此等候多时了,您在国子监的行李奴才们已经派人送去相国府了,您请上轿吧!”
一听到“行李”二字倒是把南遥点醒了,如今楚奕风已经赐了她府邸,再住在国子监必然会落人口实,可如此一来,她和言诺可就不能作伴了,倒是遗憾了。
反观是言诺神色如常,笑道:“你不必介怀,日后总是有时日再续的。就算是不能同朝为官,我也可以递上帖子道相国府拜访,只要南遥不嫌我太过叨扰就是了。”
“怎么会!”见他还会调笑,南遥也就放了心,她看向言诺诚恳说道,“只要言诺来,我定然是要出门迎接的,咱们日日秉烛夜话我也不会嫌你叨扰的。”
以南遥的身份重新来到京都,如今她所能真心信赖的也只有言诺一人而已,只可惜如今她才被封了官,纵然她一声令下能让言诺跟她一起回相国府,可树大招风的道理绝不是危言耸听,如今只怕是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死死的盯在她的身上不知道打什么歪主意呢,言诺越是和她交好反倒是越加的危险,说不得还要落人口实传出多少风言风语。
南遥只担心言诺会多想,而如今他能明白自个儿的心意,自然就是再好不过了。辞别了言诺,南遥才坐了上去,小太监一声令下,轿子随后便被抬起。
这轿子里果真也是如想象的一般奢华,就连内里的铺设也全都是用一色的蜀绣做底,以精湛技艺绣出的千色牡丹栩栩如生,且似乎随着角度的变化,那千色牡丹的色泽也在悄然的生改变。
南遥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立刻便被吸引了,咦了一声之后睁大杏眼仔细的盯着当中一朵灼灼盛开的硕大牡丹花死死的瞧着,果然的,外头的光线透过那轿帘渗透了一丝进来,而与此同时,抬轿的人似乎身子一转,那原本浅绯色的牡丹花便在南遥的眼中渐渐的变成了深紫,复而又变成了朱红。
若不是亲眼所见,南遥当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而与此同时,她心中的震惊却已然达到了顶点。
原以为这轿帘是用江南贡品蜀锦织就的,可一看到那牡丹花的变化,南遥就认出这根本不是蜀锦,而是比蜀锦还要珍贵百倍的鲛珠纱。
蜀锦一物产自于江南,是以金蚕吐出来的丝织就的,一匹价值不下百金,历来便是供奉到皇宫的贡品,而鲛珠纱却是在织就蜀锦的过程中以金银丝线混合其中,布匹完成之后更要用上好的珍珠磨成粉洗洗的涂抹一层,且足足要晒够七七四十九日的满月月光,一匹异常珍贵的鲛珠纱才算是完成。
一匹价值百金的蜀锦于世族之家都算是稀罕物儿,而那鲛珠纱的价值更是胜出百倍千倍,一年的统共下来也不过只有十几匹而已。如此稀罕的物件,就算是后宫的嫔妃们得了一件鲛珠纱裁制的衣裳都是要视若珍宝的。
可看她现在坐着的轿子,轿身内外都是用鲛珠纱装饰,细细一算一下,只怕光这一顶轿子就足足好耗费两三匹之多。
谁会这般奢靡的用来做成轿子?
眼皮,冷不丁的又开始跳动起来。
这等金贵的轿子,怕是从前她的皇后仪仗也不能比了,那楚奕风究竟是为何偏偏要赐给她?究竟打的是何主意?
轿内的人心已然乱了,轿子外头的那些侍卫却是一声不响的抬着轿子,偶尔轻微的皇宫之下,四角轿檐上的醒风铃便出清脆的声响,忽然的,南遥的脸色骤然大变,身子扑到轿子右壁上开着的小窗便掀开了一条缝,这一看不打紧,她细长的手指都在猛力的攥压下透着一股不正常的青色。
不、不对!